如果问唐毅，是改革容易，还是革命容易，唐毅一定会说革命，因为革命是从别
身上割
，而改革是从自己身上割。更多小说 ltxs520.com从秦汉以来，变法几乎没有成功的，而改朝换代却像是家常便饭。
做官说白了就是协调分配利益，这是非常高
，也非常艰难的事
，尤其是让那些既得利益集团放弃利益，家本来就占据着优势，让他们低
，难度可想而知。
“刚峰兄，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了，我只问你一句，是我做知府，我去开海比较好，还是换一个做知府，换一个开海比较好？”
“这……”
海瑞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他这个钻牛角尖儿，但是不代表他笨，相反海瑞看得很清楚，唐毅这家伙得圣眷，又顶着六元的光环，师出名门，父亲又是手握兵权的功臣，他撒开了做，别不敢怎么样。
如果换成了其他，只怕早就被七大姓连皮带骨都给吞了。可正是因为如此，海瑞才更愤怒。
“唐大，天子信任你，百姓支持你，又有那么多希望你大刀阔斧，做出功业，您为何高高抬起，轻轻发下，连您都没有勇气做事，下官实在是看不出大明朝还有什么希望了。”
“唉，刚峰兄，当着真不说假话，我如果手段齐出，和七大姓对拼，不见得会输。毕竟我背后还有东南的世家，还有
通行和乡勇，胜算还是很大的。”
“那为何您不出手？”海瑞不解地问道。
唐毅叹
气：“刚峰兄，或许你的眼中只有黑白，我唐毅的眼里，看到的都是一片灰茫茫。七大姓固然可恶，可是他们手上控制着大量最优秀的水手，掌握着最先进的航海技术，他们代表着走向海洋的希望。”
海瑞沉着脸，嘟囔道：“不就是一群海盗，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旁的海老夫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心说这个畜生真够轴的，唐大和你推心置腹，你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
“是海盗没错，可是刚峰兄你知道吗，茫茫大海，代表着危险，也代表着财富，商会那边接待了那么多的西洋商，他们多半都是海盗出身。不是亡命徒，谁愿意冒着葬身大海的风险，去开拓新的土地，追逐财富。倭寇是祸国殃民的混蛋，但是利用好了，未尝不是开疆拓土的一把利刃。我大明商帮众多，但是以晋商和徽商作为代表，这些商都仰仗着朝廷的特权活着，丝毫没有开拓进取的
神。唯独能和西洋商竞争的就是闽商、浙商，还有一部分粤商。”
唐毅感叹说道：“事缓则圆，我如果对他们痛下杀手，他们手下控制的员多半都会沦落海上，倭寇之祸会猛烈十倍百倍，到时候受难的百姓何止千万？陛下和朝中诸公又会如何看我？我还能坐得稳吗？但是只是拿一些银子，一来我对陛下有了代，见到了银子，陛下就会无条件支持我；二来这也是一个信号，告诉东南的世家，各地的商，我唐毅是有本事对付闽浙大姓的，他们要想摆脱闽浙大姓的盘剥，大可以归到我的麾下，通过市舶司，走正规渠道通商。心向背，这点变化非常重要，此消彼长，有个一两年的功夫，市舶司兴旺起来，咱们也有了钱，战船扩充起来，实力就会远远超出七大姓的走私船队，到了那时候，他们就失去了对抗的本钱，唯有乖乖俯首帖耳。一旦把他们拉过来，倭寇就彻底被孤立了，到时候海陆齐出，平定倭
也就不难了。”
第一次，唐毅将自己的规划和盘托出，他很清楚，对付海瑞这种，谎言根本骗不了他，唯有拿出真东西，才能打动这倔驴儿。
果然，海瑞听完之后，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一动不动。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小小的市舶司竟然有这么大的学问，唐毅不过是一个知府，整个东南，乃至天下都在他心里装着。
就算再讲究原则，也清楚一个理儿，什么都比不上抗倭重要，只有消灭了倭寇，东南才能安宁。市舶司在唐毅的手里，只不过是撬动大局的杠杆而已。
倘若真能如唐毅所说，最终能平定倭寇，或许也没什么不妥……不对，海瑞几乎被唐毅说服，可是他又突然瞪大了眼睛。
“唐大，下官不服气。”
“刚峰兄有什么疑问，只管讲。”
“唐大，俗话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只因为七大姓有用，就对他们过往的恶行视而不见，网开一面？再说东南的世家，他们靠着闽浙大姓走私已经不对，您还要给他们好处，把他们喂得更饱，这合理吗？”
“不合理。”唐毅
脆说道：“刚峰兄，我要是不这么做，难道要和所有为敌吗？东南世家、闽浙大姓、倭寇、官吏，我把这些都推到了对立面，靠着我一个，当然，还有你海刚锋，咱们能打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