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体育老师吹起了哨子。
“我们做朋友吧,我不会怕别说什么的。”
常晓春说完,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跑向场。
看着她甩来甩去的两根羊角辫,时光开心地弯起嘴角。
常晓春感觉的没错,很多时候他的笑都不是真心的。
他过的并不快乐。
妈妈是工作狂,经营着家族留下的工厂。
爸爸是从未卖出任何画作的画家。
他们两个因为一时贪玩的结合,很年轻就生下了他。年轻到,没有任何兴趣为父母。不是爷爷的坚持,他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爷爷对他最好。可是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叔叔们一直认为国外的教堂比国内的大,爷爷走后,他们立刻都移民了。
他只剩下爸妈两个亲,可是名叫“赚钱”和“画画”的怪兽把他们抢走了。
多年以来,不管他如何努力表现得聪明、优秀、有礼貌,始终得不到妈妈的注意。
只有爸爸陪着他,虽然大多时候他的眼睛只盯着画板。
妈妈讨厌爸爸不务正业。爸爸讨厌妈妈唯利是图。两之间最不缺少的就是争吵。
他很难过,却没有办法。
想把这些告诉谁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可以说。
他的时间都给了画画、钢琴和圣经。获得极大赞赏的同时,也把他和周围的孩子们隔得很远。他成了同学中的异类。
倒不是完全没有朋友。有一个家伙,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们无话不说。但是自从妈妈当面说他不配跟她儿子做朋友之后,他就不再理他了。
明明不快乐,明明胸腔里塞满了寂寞都快炸,面对别
宁愿用微笑掩饰,也无法卸下好孩子的自尊心。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很好。这么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放学后,一个背着书包走在走廊上,感觉孤单得快要死掉。就在这时,常晓春像一颗
红色的子弹,呼啸着擦过他的耳畔。
拼命奔跑的孩子,没有朋友,却毫不在乎,总是认真努力地走自己的路。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寂寞。
他很想跟这样的朋友。
黄昏的楼梯,他又看到了常晓春甩来甩去的羊角辫。
他冲到栏杆边上叫她的名字。
“常晓春。”
常晓春停下奔跑的脚步,抬看到是他,开心地挥手。
自从上次体育课,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家住哪儿”他问。
“解放小区。”常晓春说。
“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常晓春愣了一下。
楼上传来脚步声,班主任笑眯眯地他说“你还没走啊。帮老师改几张试卷好吗”
不知为何,老师们对他说话都很客气。
他不好拒绝,对楼下的常晓春说“等我一下,很快的。”
说完就跑了。
留下常晓春对着他消失的地方无力地伸出手,“我没时间哪”
唉,晚饭没得吃了,常晓春一苦水吞进肚子。所以她才不想
朋友的嘛。
等了半个钟,时光才从楼上下来。
他解释说,班主任把一个题目的答案弄错了,他和她争论了很久。
常晓春接受了饿肚子的现实,笑着说“没关系。你真了不起啊,还能帮老师改卷子。”
习惯了赞赏的时光,竟然脸红了。
两走到校门
,常晓春问“你家住哪儿啊”
“三元大厦。”
“哇”
三元大厦曾经是宁江最高的建筑。常晓春很小的时候,坚定地认为站在三元大厦的顶楼可以摸到云彩。
天黑了。路灯都亮起来。满大街飘着羊串的味道。
时光俊挺的小鼻子动了动“好香啊。”
常晓春告诉他附近有小吃街。
时光异常兴奋,说从来没去过,今天一定要去。
常晓春一点都不兴奋,她身上只有两块钱。
时光说请她,硬是把她拖走。
路过公用电话亭,他秘兮兮地对常晓春说“其实我晚上应该去英语补习班。可是我不想去,我想跟你玩。我现在去给补习老师打个电话,骗他说我病了。他肯定不会怀疑我的。”
他从书包里拿出电话卡,又说“你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就说跟同学一起去补习班试听。如果你妈妈问,我就当那个同学。”
望着时光欢快奔跑的背影,常晓春揉了揉眼睛。这个真的是时光吗自己撒谎不说,还教她骗
。
很顺利地骗了补习老师,时光把话筒拿给常晓春。
常晓春犹犹豫豫地点不下去。她不想让时光知道她的妈妈根本不关心她什么时候回家。可是让她当时光的面撒谎做戏,又很心虚。
时光以为她不敢骗家长,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
常晓春无奈,按下了家里的号码,等了很久,话筒里只传来自己的一声叹息。
“妈妈,我是晓春,我今天要晚一点回去”
背过身,躲开时光满是鼓励的视线,她对着只有嘟嘟声的话筒,一脸麻木地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
“我去同学的补习班试听,你不要担心啦,也不用来接我啦。给我烧洗澡水哦,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