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
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崔颖开唱起,声音若黄莺泣血。
琴音转慷慨激昂的高
,待崔颖唱却最后一句,众
便听琴身发出嗡地一声剧烈的抖颤,久久不绝。旋即,琴弦骤然崩断,发出了一地凌
高亢的金属颤音。
崔颖纤细洁白的手指尖上,一滴滚圆殷红的血珠打了一个旋儿,噗地一声滴落在琴身之上,慢慢印染了去,呈现出凄艳的光彩。
“子瞻,当家便说——君不负妾,妾不负君。海枯石烂,此心不移。今君弃妾而去,让妾
何以堪?知音既逝,弦断、更于谁
听?”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君英灵不远,且略待妾于一时。”崔颖颤抖着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从如烟如玉两个丫手上接过了麻布,将
上的发髻打
,再用麻布将如云青丝包裹而起,起身将断弦之琴摆设在灵位前的案几下,然后在如烟如玉的搀扶下转身跪坐在了未亡
的位置上,叩首下去,沉默良久,这才骤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恸哭。
“君弃妾,妾何生?!”
“颖儿!”玉真公主掩面而泣,悲伤难抑。此此景之下她再也在现场呆不下去,在侍
的搀扶下半路离开。而崔琚父子也陪着抹了半天眼泪,也相继告辞而去。
在场众无不动容。
灵堂内哀声震天。
王维站在一侧忍不住仰天长叹:“才子佳本是天作之合,奈何天妒英才,奈何奈何?!!”
崔颖披麻戴孝毅然自嫁张家,在灵堂上鸣琴一曲,然后断弦绝唱,开始为张瑄守灵。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闻者无不欷歔不已。无论今后如何,崔颖今
的惊天举动,必将成为后世流传的绝唱。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虢国夫府上。
杨三姐端坐在那里,幽幽凝望着脸色涨红的张瑄,心非常复杂。
崔颖如此生死不移的意,张瑄如何能不感动涕零。如果不是
势所
,他此刻恨不能立即赶回家去,与崔颖相见。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张瑄轻轻吟诵着,心神抖颤,眼前浮现起崔颖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他几乎要放声恸哭一场。
他两世为,心智沉稳成熟,从来没有一个
子能让他如此心动、难以自持。
“子瞻,这番你搞下的动静太大,家倒是要看看,你将来如何收场!”杨三姐幽幽道,声音里不免有几分醋意。只是她心里却在想着,如果换成了自己,自己会不会如崔颖一般,不顾一切、冲
一切、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张瑄定了定神,长叹一声,却是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他才转向裴徽轻轻道,“裴徽,烦劳你再去杨相府上一趟,问问杨相,准备何时发动,某家此刻心神不宁,觉得应该提前动作了。要不然,变生枝节就功亏一篑了。”
“然。”裴徽施礼而去。
皇宫,御书房。
听高力士徐徐讲完崔颖的事儿,皇帝也忍不住感叹了几句。他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终归也有的七
六欲。
“老东西,传朕的敕令,册封崔颖为贞元县主……另传朕的谕,赐崔颖凤冠霞帔一
礼仪婚器,等同皇室。”李隆基挥了挥手。
皇帝的儿为公主,一般皇室王公的
儿即被册封为县主。崔颖本非皇族,只不过是玉真公主的义
,严格说起来,册封为县主于礼不合。但皇帝金
玉言,大如天,谁敢非议?
高力士吃惊地暗暗扫了李隆基一眼,却没有敢说什么,恭谨地点应是,立即出了御书房命太监李静忠知会礼部前去张府宣读皇帝敕令、
谕。
高力士吩咐了下去,又回转御书房,这时见李隆基正在翻阅之前李琬等的上书奏表,不由心中一动。
“老东西,杨国忠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李隆基淡然问了一句,随意将手里的奏表扔在了桌案上。
高力士轻声回道,“回大家的话,杨国忠这两闭门不出,也不接待外客,据说荣王李琬亲自登门两次,也被他称病谢绝不见。”
“哦?这厮意欲何为?他想要做什么?”李隆基眉一挑。
高力士犹豫了片刻,才恭声道,“大家,以老看来,杨国忠无非是在等待陛下表态罢了。其
出身市井,其
油滑,必然想要左右逢源互不得罪。”
“想两处卖好?岂有此理。老东西,你替朕去杨国忠府上走一遭,且听听这厮有何话讲。必要的时候,敲打敲打他,他站出来表态!”
“诺。”高力士应下,心里却暗笑皇帝的虚伪,他此刻明明已经动了废立太子的心思,却不想举刀,而是想让杨国忠背上一个黑锅、充当皇帝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