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你想到铁路总商会去做长工?”郭老爷和气地问道。
“听闻他们开出一百文到三百文的价钱,这离家里近,又有这么多钱,可以补贴一些家用。”郭贵诉苦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几年子越发难过……”
他抱怨的还是折钱纳税的事,原本作为佃户,他家自有的土地并不多,但不知道为何,摊到他家的田税却不少。若是以粮纳税,那么他还省力些,偏偏现在朝廷不收粮只收钱,因此他还得将自家的粮换成钱,然后才能纳税。
这中间多了一层盘剥,哪怕朝廷取消了多年的税,可他觉得负担并未就此减轻,麻烦反而增加了。他哪里知道,这是胥吏与豪绅勾结起来,将原本该豪绅缴纳的田税,生生摊到他身上来。他只知道,现在钱越来越重要,故此能得现钱的事
,无论如何也得做一做。
“你就不怕误了家中的农活?”郭老爷闻言问道:“去上工的话,家里的田怎么办?”
“听闻他们实行的是倒班之制,每做四,便可回去休息三
,回去休息之时,我便把家里的农活做完就是,若还有什么差池,家里的老娘儿们和小子也都可以顶上。”
郭贵倒是回答得很恭谨,郭老爷听得连连点,偶尔还替他叹息两声,说是民生不易,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赚点钱的机会,千万莫要错过。听得郭贵有些迷糊,因为据他所知,这位郭老爷是非常反对修建铁路的,当初在勘测道路之时,铁路需要经过郭老爷家的一些田,这位郭老爷拒绝了购地要求,生生
得铁路向北偏了数里,据说这一偏,就要多绕道二十里,让铁路支出多出三十万贯钱来。
可现在听郭老爷的气,他竟然不反对铁路了?
“你方才说的,外乡是怎么回事?”郭老爷又问道。
“哦,有些外县之,也来我们县……”
每一百文到三百文的收
,对于苦哈哈的农民来说,这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因此大伙都趋之若鹜,有些心思活络的,跟着修路队
完了本乡、本县的活,便还想继续赚这钱,于是继续追随工程的进度,到邻乡、邻县去做活。虽然并不是所有
都会如此,可这样的
也不少,他们因为已经有过修路经验,熟悉调度服从管理,所以铁路总商会也乐意使用这样的熟练工。
比如此次到砀山来,郭贵就看到了少说几千这样的熟练工从他家门前过。
“那如何行,这是咱们砀山之事,他们外地,凭什么来!”郭老爷听得大怒:“此事与我倒是没有关系,你们想过没有,他们外地
多赚一文走,就是你们少了一文。总商会多雇一名外地
,也就是说,要少雇一名咱们本乡的乡民!”
郭贵叹道:“可不是么,若是少用些外来,工期就能长些,我们便可以多赚几
的钱,只不过事
却由不得咱们砀山
作主,那是铁路总商会的
定下的事
,谁又敢多说呢?”
郭老爷嘿然一声:“别不敢说,农会当敢说才是,农会不是有护路队么,咱们地境里的修路权,自然该归咱们,若农会不去说,那这农会,便不是真心为咱们县的百姓!”
他这番话,说得郭贵连连点。
郭贵自己没有加农会,这是因为他
子懦弱胆小怕事,总觉得一群老百姓结社聚会,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他发现加
农会其实不会惹祸时,再想
会,可抹不开脸面,别
也嫌他当初扯后腿,不肯要他了。
郭老爷又挑了两句,见他只是点,却没有什么应承,郭老爷觉得该加注了,于是坐正身来,凝神问道:“若是农会不为咱们本乡
出力,那么……何不自己再建一个新的农会?”
郭贵听得眼睛一亮:是啊,既然现在的农会不要自己,自己为何不再建一个新农会?
不过旋即他就放弃了,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胆量,否则也不会得了个老的绰号,因此只是摇
。
那边郭老爷也不强求,笑吟吟又说了几句闲话,赏了他几文钱,郭贵千恩万谢,就被打发走了。
“呸,当真是个没眼色的穷鬼,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郭员外,也亏你能和他面对面坐着。”
与郭员外一起的另一位富户不满地哼了一声,郭员外摇了摇,冷笑着道:“你这就说错了,这厮虽然不识抬举,不过他却是给了我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正是,那铁路尚未建成,如今乡里的穷鬼们就已经不听我们的了,若有什么好主意,郭员外不要藏着掖着了!”
“穷鬼能建农会,咱们为何不能建?”郭老爷着声音:“以农会对农会,咱们借
逐走外乡
,保住本地路权,那些泥腿子自然就知道咱们的好,纷纷会加到咱们的农会中来。到时候咱们手中掌握着一乡一县成千上万的泥腿子,又不准外乡
咱们地界,那个时候,这京徐铁路,咱们要他怎么修,他就得怎么修,便是那位活财神周铨,咱们要他来敬酒赔笑脸,他也得乖乖敬酒赔笑脸!”
他后边的是大话,众听得只是一笑,但前边一句,却是当真的!
而且他们这些土财主,想到铁路修建可能有几万贯甚至十几万贯的钱从自家门经过,若控制了农会,或许……这几万贯十几万贯钱里,他们也可以赚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