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联的战略轰炸机群，在十一月下旬也往
斯丢过一回毒气弹，熏死了几百市民，但好歹没有把这座城市化为废墟。至于安妮.莫尔蒙在老家的父母和她家的房子，也都在轰炸之中安然无恙。
当然，即便如此，斯的自来水、电力和煤气供应也肯定是没有了，以至于在严冬之中冻死了不少体质虚弱的老
，还有因为饮水不净而染上痢疾。但在英国的其它大城市相继被原子弹炸成辐
废墟，小城镇则在溃兵和饥民的冲击下沦为鬼蜮之际，能够保持市容完整的斯，相比之下就已经宛如天堂了。
然而，当整个英国都在逐渐陷
地狱模式的黑暗时代之际，斯这座内陆小城也难以独善其身。就在安妮.莫尔蒙回到家中的两天之前，一群不知从哪儿跑来的黑士兵突然闯斯，到处杀放火，肆意劫掠……幸好，跟英国的大多数城镇一样，此时的斯城内也已经组成了一个营的国民自卫军，在一名自称打过一战和布尔战争的七十岁退役陆军少将的指挥下，斯自卫营与来犯的哗变叛兵激战一夜，虽然付出了上百伤亡的代价，还有几十幢房屋被烧毁，但终于还是击退了这
黑溃兵，保住了大部分市区的安全。
之后，随着国内局势的愈发混
，各种溃兵和武装团伙袭击城镇、屠杀居民的消息陆续传来，为了防止强盗们再次来袭，斯的市政当局组织全城市民，就地搜集材料，用一周时间紧急修筑了环绕全城的街垒，回到故乡的红发姑娘安妮.莫尔蒙自然也出了一把力。等到街垒落成之后，虽然看上去丑陋狰狞，跟温泉之城斯原本的维多利亚风
格格不，但却能给市民一份安全感在混的黑暗时代，这比什么都珍贵。
总之，到了十二月底，在英格兰已经被统治者抛弃的况下，斯城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虽然跟其它城市一样停水断电没煤气，英镑钞票在城里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但市民好歹还有每天两百克面包的配给，而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刻担忧明天的面包在哪里；有着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而不必躲在旷野中吹风；可以安心睡在家里的床上，而不必担心在梦中没命在地狱模式的英格兰，这就已经很奢侈了。
所以，在这个平安夜即将到来的时候，安妮在忧心忡忡地俯瞰了一会儿街道尽
的街垒之后，还是尽可能地在脸上挂起笑容，走下自家的阳台，到厨房里帮母亲一起准备今夜待客的圣诞大餐。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踩着夕阳的最后一缕暮光，一拨又一拨的客开始相继造访，前来参加莫尔蒙家举办的圣诞聚会。其中有隔壁的华莱士医生一家、两条街外的维斯哈特牧师一家、原本住在斯城外的农庄，如今逃到城里来投靠亲友的萨蒙德先生……林林总总，男
老幼，不下二十余，各行各业都有。不过，他们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绝大部分都跟莫尔蒙一家一样，有着一苏格兰特色的红发。
因为苏格兰在不久前宣布独立，十分可耻地背叛了大英帝国的缘故，如今在英格兰土地上生活着的苏格兰，就不由得收到了或多或少的排斥。斯城的况还算比较好的，在一些特别保守和闭塞的小村镇，甚至有把定居多年的苏格兰赶出去自生自灭的事发生……面对这样的况，生活在斯城内的苏格兰，在越来越令忧心的敌意目光之中，也不由得开始加强联络，互相抱团取暖。
所以，尽管斯城的市政厅为了
饰太平，宣布在市中心的亚贝教堂举办圣诞庆典，广邀全城的绅士太太们参加。但不愿意看白眼的苏格兰，还是宁可聚集在莫尔蒙家的客厅里，庆祝他们自己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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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安妮.莫尔蒙的母亲梅伦太太不仅在屋角准备了圣诞树，还很奢侈地燃起了壁炉，又在客厅长桌上点了三根蜡烛，并且拿出了珍藏的一听斯帕姆午餐
罐、一罐美国
蛋和几个苹果。
而今夜来访的客，也知道在如今这该死的年，每家每户的食物储备都非常紧张，而英镑钞票也变成了废纸，想要买吃的也无处采购，主家里想要弄出一顿像样的圣诞大餐来招待那么多，实在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所以在来莫尔蒙家的时候，就都或多或少地带了些食，算是凑份子，比如华莱士医生带来了一块咸牛和半磅糖果，维斯哈特牧师带来了一篮子自家庭院里种的土豆和洋葱，萨蒙德先生带来了两瓶威士忌和一瓶啤酒……如此总算是凑出了一桌子的酒菜，让莫尔蒙一家好歹没落到要拿老鼠来待客的地步……
总而言之，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就着桌上这些菲薄寒酸的酒菜，众推杯换盏了几
，不由得都有了些微醺之意，纷纷打开了话匣子有叹息着自己这些苏格兰在斯城越来越不受待见，
后天晓得会变成什么样；有抱怨如今城内缺医少药，想要弄几片阿司匹林都难上加难；有担忧国家前途未卜，不知何时才能恢复秩序；有回忆起被烧毁的房屋和被杀害的亲，忍不住当众泪如雨下……
眼看着一场原本理应欢乐喜庆的圣诞聚会，就要变成痛哭流涕的诉苦大会，擅长打圆场的维斯哈特牧师赶紧站出来活跃气氛，走到屋角的钢琴旁边，借助微弱的烛光，娴熟地弹奏起了音乐首先是几首活泼欢乐的民间小调，然后是英国举办晚会的传统保留节目，世界级名曲《友谊地久天长》。
于是，借着微醺的醉意，还有难得的温暖，众都从桌边站了起来，
着各式各样的嗓音，引吭高歌：
“……怎能忘记旧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游
在故乡的青山上。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
。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也曾终逍遥桨在绿波上。但如今却已劳燕分飞，远隔大海重洋。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回的歌声之中，有回忆起了战争之前那些美好的和平岁月，有想念起了不知是否还在世的亲朋好友……然而，一曲欢歌尚未唱罢，就有一声巨响突然从外面传来，打
了平安夜的寂静。于是，莫尔蒙家客厅中的歌声和钢琴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每个都惊奇地
接耳，四下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这是什么声音？谁家的煤气管
了？不对，如今煤气不是早就停了吗？”
“……我感觉听着更像是……不会！难道有在附近开炮？！！”
倒是原本在弹钢琴的维斯哈特牧师皱了一下眉毛，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将手从琴键上收回，从
袋里摸出一只怀表看了看，然后站起来对众宣布说，“……大家静一静，不要害怕。我记得市政厅的好像说过，今天晚上可能会在亚贝教堂的圣诞庆典上放烟花。现在虽然时间早了点儿，但可能是提前放了！”
听了这番貌似合合理的解释，众纷纷点，又重新坐了下来。然而，还没等维斯哈特牧师再次弹奏起音乐，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就带着呼啸的风声，突兀地从外面窗而，飞溅起一片玻璃碎渣，然后落在了刚刚从厨房端着一盆热汤进来的红发姑娘安妮.莫尔蒙脚边，当场掀翻了汤盆，溅了她一身一脸。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转身定睛望去，赫然看到一枚炮弹戳在松木地板上，前半截已经钻进了地板以下，后半截弹尾还露在外面……但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炸，此时就好像一只把埋在沙堆中的驼鸟。
围观着这枚在平安夜窗而的未弹，客厅内的众一时间表颇为
彩。
话音未落的维斯哈特牧师目瞪呆。
溅了一身热汤的红发姑娘安妮.莫尔蒙目瞪呆。
在座的其余宾客也一样的目瞪呆。
因为，除了目瞪呆这个词以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词语，能够形容他们此刻几近崩溃的心了。
圣诞老在上！这天底下真是没有比这更刺激的圣诞礼物了啊！
理所当然地，下一刻，在这间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客厅里，就响起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尖叫。
“……该死！真的是炮击！大家快卧倒……不！是快逃出去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