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与自己有体关系的男
坦诚,似乎是很怪的事——坦白过去是无所谓的,但是
夜困扰她的更为琐碎的痛苦,于她而言更加隐秘。
她坐在充满泡沫的大理石浴缸里,靠在他身上,像是坐在告解室里一样说话。
浴室里点了蜡烛,散发着一种极为暗淡的花香。
她告诉他说,自己最近总是高兴不起来,过去的鬼魅时时刻刻伏在她身边,在她的耳边呼气。
重新遇到那个所带来的痛苦,几乎要把她杀死了。
“我很后悔……后悔那天没有说出厉害的话,让他羞愧得跑出超市被车撞死,这样他就不能给我打电话了,他怎么敢再跟我说话呢?难道他的心里一点悔意也没有吗?”
“至少你已经叫他去死了,我从来没有这个机会。”他说。
她没有说话,端详起手上的泡沫。
“每个都过得很好,沃尔斯先生,每个
都过得很好。”
他伸出手臂环抱住她的肩膀,把下放在她的肩膀上,借此驱赶无名的鬼魂。
经过了一分二十秒。
“我要是像罗宾威廉姆斯一样,蓄起胡子,说些道理刻的话,让你豁然开朗,打开心结,那有多好……可是我不会说那些话,我没有那种……聪明才智。”他犹豫地说着,寻找恰当的词语。
“他也不会跟学生坐在浴缸泡澡。”
“绝对不会。”
她轻笑了一声。
手上的泡沫在消解,小泡沫折出灯光。
他内心的隐秘,在这几天起起伏伏,几乎要倾泻而出。
“我希望……我能告诉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往往现实要残酷得多。有些事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减轻它带来的痛苦。我之前所说的话,并不是在骗你——在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你的心,这是真话。“
她点了点。
”有时候,我会把讨厌的回忆想象成有毒的果实,吃下之后,毒素在身体蔓延,有时候会把杀死,大多数不会。”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水下抚摸她的大腿,“这种毒素长年累月地在身体里,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过去的事。”
“难道就没有解药吗?”她认为自己在明知故问。
“没有。”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宠,“时间会稀释痛苦,也许需要十年,才能把少量毒素排出……而剩下的那些,则会成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
“即使很痛苦,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不去想它,做些别的事。毕竟
生也不是就围着一颗毒果子转的。”
热带雨林里的一颗异诱的绿色果实,被赤脚的黑发少
摘下。
又一个泡沫消失了,她转过脸小声向他道谢。
“……沃尔斯先生对我太好了,你应该拿学院奖,然后跟超级模特儿睡觉。”
他对这句话所包含的夸赞视而不见,把她的发丝拨到耳后。
他在床上仔细地吻她的身体,吻她的锁骨,吻她漂亮柔软的房,吻她手腕上的疤痕。他不希望她再想到死了,她必须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可他依然避开那个地方,转而用手去抚那个湿润的隐秘之地。
她还在想那颗有毒的果实,思绪不断被下体传来的酥麻感打断。
她对于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就是这种从不让
厌倦的快感——即使早上才和他做过,现在这种
欲又马上俘获了她。
“嗯……”
趁着与他接吻,轻而易举地把他按在床上。
棕色的发掠过他的身体,不断往下移动。
“有时候我觉得男真是无可救药……”科林低
看着她握住他勃起的阳物,放在嘴唇上像涂
红一样玩弄着,“……每天吃同一种东西肯定会厌烦,听音乐也是……可是在这种事
上……就好像从来不会觉得腻……”
“好像是这样呢。”
她说着把脑袋往下埋,用舌尖触碰了稍凸起部位。
有点燃了烟火,在他的体内瞬间
发。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了身。
“我把这个地方称为‘开关’。”她得意洋洋地抬起对他说,“百试百灵。”
“也就是说,已经在其他男身上试验过了?”他粗喘着气,心有不甘地问道。
她回答说自己在某几个幸运的男身上尝试过,又低下
让他再体会了一次那种直冲大脑的兴奋感。
他对她的诚实非常不满,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不可以想别的男。”双手用力地握着她的双
,唇间的热气呼进她的耳朵里,随着微弱的呻吟声,把阳物推到她体内
处。
“明明是你……先问的。”
她的喘息与她的指甲一道陷到他的肩膀当中。
“那下次就骗我。”
“……我……试试看……”
他在她的额角上亲了一,带着近似好胜的心
去占有这副温暖的
体。
“我们这些天做了多少次?”他背靠着宽大的床板,慢悠悠地抽起了雪茄,低
看她侧着身,手指在床上画圈圈。
“大约…….每天两三次?”
“总觉得应该是更多的。”他伸手揉覆盖在她侧脸上的棕发。
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问他为什么总这样弄她的发。
他说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就是特别喜欢。
“沃尔斯先生应该去当个发型师,”她咯咯笑起来,“这样就可以整天碰的
发了。”
随着她短促的尖叫,他飞快地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一面咬她的耳朵,质问她还想了多少这样的玩笑话,一面挠她的腰,让她笑得蜷缩起身子,只能无力地推开他求饶。
“嗯?不说了吗?”在得到她的连声确认之后,他才停住手,“我要是当发型师的话,你得在我的店门发传单。”
她拒绝这份工作,认为发传单是最不环保的行为。
他把脸埋在浓密的长发之间,满足地把她搂在怀里。
感恩节假期过去了,真是太好了。
“艾伦跟我说,‘和大明星说说话’,就会心好一些。”软软的温柔的声音从发隙间传来。
“好像还是有点作用的吧?”
“有一点。”她决定把笑容藏在他怀里。
“可是被叫做’大明星’感觉很怪。”
“在曼哈顿有两套公寓的不是大明星是什么。”
他笑了起来。
“老实说,买那套公寓的时候,我把加州的房子和跑车全部卖掉了,一心一意搬到纽约来,打算重新开始。没想到公寓的开销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我又习惯了大手大脚地花钱,很快就不敷出了。”
“而且那个公寓并不是我一气买下来的,还有很夸张的贷款呢……我想到自己快要流落街
,被小报取笑,就一
气接了许多角色,好的坏的,什么都有——只要能赚钱就可以了,现在想起来有些角色真是莫名其妙。”
“譬如说在中央公园骑上一只独角兽什么的。”她冷不丁地说。
他的脸红了起来,皮疙瘩从脖子爬到了耳后。
“我和哥哥在家里看的,刚好不要钱。”她补充道。
“要钱才怪吧……”他窘迫地说,“那段时间真的拍了好多傻气的电影……当然了,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总是心不在焉,脾气也不好。”
“那只独角兽真的很漂亮。”她对那部电影的印象就停留在特效制作的独角兽上。
“毕竟电影的预算都花在那里了,能不漂亮吗?要是把做特效的时间花在写剧本上就好了。”他忿忿不平地说。
“那也是沃尔斯先生自己选的。”
他的眉毛耸搭下来,泄了气,承认她是对的。虽然那几年拍的大多是评价不高的电影,可也不全是坏事,努力工作把他的财政状况完全改善了,又因缘际会参演了好的电影,让他在庞大的金字塔中往上爬了几层。
就是因为当初搬到这里,才有现在的好事。他心想。
她带着一种饶有兴味的心听他说话,把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一面编
发一面发表评论。
他陆陆续续地和她讲了胡拍戏的事
——“回想起来会觉得很尴尬,也很惭愧”,“几乎要和导演吵起来了,最后还是硬着
皮演下去”,“那个角色其实是有话背景的,不过在正片被剪掉了许多,所以观众看不懂”。
在这些絮絮的诉说之中,天空的颜色从丑陋的橙黄加到墨水一样的漆黑,
落得越来越早,冬天也即将来临。
她的心开始无法抵抗地变得复杂起来,既有不安,又有对他的喜欢。
她不认为他那种行为是可悲的,她对他说,她理解他的做法,连同他那些卑鄙荒唐的的行径(拿着片酬却敷衍了事,在片场醉酒等等)她也毫无批判,于她而言,他的那段经历是很有趣的事。
“我说,你真的不认为我是个恶劣的吗?”他看着她把
发编成了细长细长的辫子,眼睛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天花板。
“有时候很讨厌,恶劣倒说不上。”她侧过身,用手指摩挲着他胸膛的毛发,露出傲慢的坏笑,“又不是连环杀手,算什么恶劣呢。”
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对自己说。
意大利面旁放了半只缅因州龙虾,再配上颜色鲜艳的小块番茄,清香扑鼻的柠檬细屑,面前还放了新西兰马尔堡的白葡萄酒。
她用叉子把龙虾剔得
净净。
与优雅的晚餐完全相反的,则是两名食客的谈话。
即将毕业的纽约大学生与片酬大增的好莱坞演员,对那些得罪过彼此的和事一一给予刻薄难听的讽刺与评价——脑袋空空的前男友,毫无才华的导演,苛刻严肃的教授,假仁假义的同行,这些
无一幸免地被批判一番,为安静的公寓带来欢声笑语。
唯一能拯救这种堕落的只有罗宾威廉姆斯。
两终于安静下来,聆听他在电影中提出的至理名言,连吃
米花都格外小心翼翼。
她完全靠在他的身上,大约也没有发现他不时低看自己的表
。
这部电影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每句台词都能背出来。
播放片尾曲的时候,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吃一个红丝绒杯子蛋糕(然而嘴唇还是沾上了糖霜),他定了定,提出了一个古怪请求——他问她愿不愿意与他一同去参加十二月份在长岛举行的圣诞派对。
“像《大开眼戒》那种吗?”她警惕地问。
“不是,那种我也没有参加过。我说的是,有好喝的香槟和点心的那种,电影公司举办的私派对。”
“那邀请我做什么呢?”
“你看,我今年混得还不错吧?”
“相当不错了。”
“所以,一个去这种派对就太可怜了。”
“你需要一个可以炫耀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
“那就应该邀请漂亮的模特儿……”
“我想要喜欢吃东西的大学生和我一起去。”他不容反驳地说,“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她在吃完小蛋糕之后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