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爷，不瞒您说，芳卿真就是我们班子里的摇钱树了。上下大小全指望着他呢。”老班主笑的很有分寸，又为难又胆怯，让
不能不怜悯：“我也知道二爷疼他
他，
望他好。可是芳卿今年刚二十岁，正是大好的时候。吃苦受罪学了十来年的戏，刚唱红了就往下退，也对不起他付出的那些心血不是？”
话到这里，他溜了杜芳卿一眼。杜芳卿装聋作哑的低着
——他唱戏，除了唱戏没别的本事；况且功夫学成了不亮一亮，也的确可惜；但他心里又恋着余至瑶，让他随着师父回北平去，他舍不得。
地上的白狗崽子仿佛已经认，连滚带爬的跑到杜芳卿脚边唧唧
叫，又不住的张嘴去咬他那长袍下摆。杜芳卿弯腰抱起狗崽，起身时向余至瑶递了个眼风。余至瑶会意，便留下班主，带着杜芳卿去了隔壁房间。
如此过了半晌，这两一前一后的回到客厅。杜芳卿微微笑着，显然是满心欢喜；余至瑶上下打量了老班主一番，则是问道：“唱戏何必非去北平？天津不够他唱的？”
老班主苦笑答道：“余二爷，您是有所不知。芳卿得罪了何老板，这么大的天津卫，真就没有我们唱戏的地方啊。”
余至瑶点了点，随即答道：“我给你们找地方。唱戏，我不拦着，不过唱完了，必须回到我这里来。”
老班主有点摸不清脑，但是没敢
问，满心狐疑的发笑：“那……那多谢余二爷关照了。”
余至瑶亲自去了天河舞台，要给杜芳卿找个园子唱戏。天河舞台的老板也知道杜芳卿是个好角儿，只是忌惮着何殿英，不敢轻易招揽。如今那场风波过去久了，又有余二爷亲自来说，他就乐得答应下来。而杜芳卿闲了一个冬天，如今终于又有了登台的机会，便提前几天振奋
，加紧的吊嗓子练功夫。这晚换上簇新的华丽行，他扮着穆桂英的角色
墨登场，甫一亮相便博得了满堂喝彩。
余至瑶不听戏，唱得好也不听。在楼上包厢坐了片刻，他只觉周遭又憋闷又嘈杂，台上也是咿咿呀呀怪叫不停，好像有踩了杜芳卿的脖子。忍无可忍的起身走出包厢，他带着身后的哑下楼站到园子门
，在清凉夜风中默默的吸雪茄。
烟雾在中打着转儿的呼出去，留下一点辛辣香郁的滋味。他抬眼望向哑，哑面对着前方大街，正在发呆。
毫无预兆的清了清喉咙，他忽然很想和说说话。低瞄着火红的雪茄烟，他的听众当然只有哑。
“都说捧戏子是件犯傻的事
。”他轻声开了：“花钱费力的好容易把捧红了，结果经常是捧红一个跑一个。戏子无义，攀了高枝就不认旧。”
哑吃惊的转过来看他，然而没有出声。
余至瑶笑了一下：“不过芳卿应该不会这样。”
哑对他摇了摇。
余至瑶把雪茄送到中，吸了一：“我可能是……有点动了感。”
哑看着他，看了良久，然后继续摇。
余至瑶呼出一烟来，仿佛是在解释：“一点，一点而已。”
哑不以为然的转向前方，同时就见一辆汽车驶过之后猛然刹车，随即慢慢倒了回来。车门一开，何殿英探身下车，远远唤道：“二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