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楚无过
字数:10153
2020/11/06
第三章
躺在床上,勃起的坚挺,依然困扰着我。更多小说 ltxsba.me更多小说 ltxsba.me出于对那一瞬间熔浆
薄而出
时身体愉悦的渴望,我不由自主地用手,重复了困惑已久的颤抖。沉沉黑夜,极
度乏力的空虚之后,我脑中却充满恐惧。这似乎开始接近歌德的意图。那位已故
的德国老曾经说过——颤抖与恐惧,是
的至善。是的,我手
了。而那肥白
硕和胯间黑乎乎赭红色的
,总是在眼前闪现,让我茫然无措,惶恐不安。
第二天是周六。当时还没有双休,大小周
休。大周休息一天半,小周一
天。这周恰好是大周。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就和几个同学去爬山。所谓山,不过
是些黄土坡罢了,坑坑洼洼的,长了些酸枣树和柿子树。天热得要命,爬到山顶
整个都要虚脱了。喝了点水,有个家伙拿出一盒烟,于是我就抽了
生的第一
支烟。几个在树影下打了会儿扑克,不知说到什么,大家就聊起了手
。有个
二就吹牛说他能
多远多远,大伙当然不信。这货就势脱裤子,给我们表演了
一番。山顶凉风习习,烈高照,
白色的
体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藏青色的石
上。我激动地泪流满面,此
此景时至今
我依旧 记忆犹新。青葱岁月,少年
心气,那些闪亮的子,也许注定该被永生怀念。
5 点多我们才下山,等骑到家天都擦黑了。刚进院子,母亲就冲了出来,咆
哮着问我死哪去了。我淡淡地说爬山了。她带着哭腔说:「严林你还小啊,不能
打声招呼啊?」我心里猛然一痛,立在院子里半晌没动。母亲厉声说:「你发什
么愣,快洗洗吃饭!」
姜面条,就着一小碟卤猪,我狼吞虎咽。真的是饿坏了。母亲在一旁看电
视,也不说话。当时央视在热播《黑》,万
空巷。但我家当然没有那个氛围。
由于吃得太快,一颗黄豆呛住了气眼,我连连咳嗽了几声。母亲这才说:
「慢点会死啊,又没跟你抢。」话语间隐隐带着丝笑意。我抬眼瞥过去,她又
绷紧了脸。从父亲出事起,我再没见她笑过。一集结束,母亲出去了。我吃完饭,
主动收拾碗筷。到厨房门时,母亲正好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晾好的衣物,还
有几件床单被罩,看起来真是个庞然大物。我没话找话:「怎么洗那么多,床单
被罩不是才换过?」话一出我就愣住了,母亲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把碗筷
放进洗碗池,我感到飞扬的心又跌落下来。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都在谈论世界杯。田径队的几个高年级学生说起罗纳
尔多和贝克汉姆来唾纷飞。大家都在打赌是
西还是意大利夺冠。街
巷尾响
起了《生命之杯》,连早的集合哨都换成了「herewego」。当然,这一切和我
关系不大。
六月十三号正好是周六,我们村一年一度的庙会。在前城镇化时代,庙会可
是个盛大节,商贩云集,行
接踵,方圆几十里的父老乡亲都会来凑凑热闹。
村子正中央搭起戏台,各路戏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姥爷也蹬个三车带着姥姥
出来散心。姥姥这时已经老年痴呆了,嘴角不时耷拉着涎,但好歹还认识
。
见到我,一把抱住,就开始哭,嘴里呜呜啦啦个不停。有些齿不清,但大概意
思无非是后悔将儿推进了这个火坑里。姥爷一面骂她,一面也撇过脸,抹起了
泪。领着俩老在庙会转了一圈,就回了家。
此时正直高考冲刺阶段,母亲忙得焦烂额,自然没空。中午就由
主厨,
我搭手,炒了两个菜,闷了锅卤面。
几个坐一块,话题除了麦收,就是父亲。爷爷说:「放心吧,没事儿啦,
集资款还上,家凭什么还难为你啊。过两天审完了,
就放出来了。」连我都
知道爷爷的话只能听一半,这都六月中旬了,法院传票也没下来。
「这都吃上了,我没来晚吧?」伴着高亮的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
,
高挑苗条,花枝招展。这样的出现在农村庙会未免太过显眼。来
正是我大
姨——陆永平的老婆。记得那天她穿了个v 领短袖,下身似乎是个短裙,没穿丝
袜,脚蹬一双松糕凉鞋。那年正流行松糕鞋,但都是年轻
孩在穿,陡然见一
个奔四的婆娘如此打扮,我还真是吃了一惊。一同来的还有我的小表弟,矮胖矮
胖,三角眼,厚嘴唇,跟陆永平就像一个 模子刻出来的。叫了声爸妈叔婶,她就
夹着腿直奔厕所,很快里面传出了嗤嗤的水声。
爷爷尴尬地笑了笑,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就起身招呼小表弟洗手吃饭。
姥爷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姥姥夹着面条慢吞吞地往嘴里送,她是真的什么也没看
见。我大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么怎么烂,姥姥姥爷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
吓死。在凉亭里坐下,她才问我:「你妈喔?」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哦,忙
学生的吧,快高考了。」
问:「凤棠怎么有闲来逛农村庙会,宾馆不用管啊。」
她说:「嘿,雇家看呗,老在那儿杵着还不把
慾疯?」张凤棠长我母亲
两岁,嫁給陆永平以后就在羊毛衫厂上班,后来在商业街开了家小宾馆。表弟一
声不响已经吃上了。张凤棠端起碗,说:「饭够不够,不够我出去吃。」
没吭声,爷爷忙说:「够够够,做的就是六七个
的饭。」
张凤棠的到来让饭局变得沉默下来,尽管她一张嘴说个不停。东家事西家事,
又是宾馆里见到什么奇怪的,又是陆永平怎么怎么被
诬陷,一会儿又恭喜我
运动会得了冠军,说这下肯定要保送平海一中了吧。张凤棠长相倒也端庄,长脸
大眼高鼻薄唇,一酒红色卷发披肩,可惜右嘴角坐着颗嗜吃痣,没由来给
一
种刻薄的印象。她身上有浓烈的香水味,让
难以忍受。接连打了几个
嚏后,
我放下碗筷,说出去溜一圈。
关于张凤棠,我也说不上好恶,只是单纯地喜欢不来。直到上了大学,在平
海纪委实习期间遇到了一位诗,我才明白,当初这种感觉究竟意预什么。这位
当时名声显赫的诗,是我认识的第一位名
。他的随
、和神经质的风度,使
我经常坐车加步行两个多小时,到城市的另一端,为了只是和他谈几分钟。运
气好的话,我可以和他谈上1 小时。尽管我去了3 次后,他仍然没有记住我的名
字,可他那亲切的态度,和对公职员尖刻的嘲,让我并不因此感到难受。他
在高谈阔论的同时,也可以凝神细听我冗长的发言,而且不时在他认为是错误的
地方,加以纠正。
在这位年届30的单身诗那里,我经常会遇上一些神态各异的
,体现了
这位诗「趣味」的广阔。随着我们之间
往的
,有一次我小心翼翼地提醒
他「是不是该结婚了」。我对他隐私的侵犯,并没让他恼怒,他只是随便地说:
「吗要结婚?」
「你得悠着点,哥」我说:「不要把那东西过度使用。」
我的话,使他大吃一惊,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笑。我无法忘记他当时坐在
沙发里缩成一团时的愉快景。后来,他第一次留我吃了晚饭,虽然只是两袋方
便面。
这位诗在32岁时终于结了婚。妻子是一位四十多岁美丽 妖艳的
,她身
上的凶狠,与容貌一样出众。这位此前过着潇洒任生活的诗
,尝到了 命运对
他的挖苦。他就像是遇到后娘的孩子一样,出门时袋里的钱,只够往返的车费。
对钱的控制,只是妻子手段之一。他还经常鼻青眼肿地跑到我这里来躲避几天,
原因嘛,只是有位士给他打过电话。几天以后,还得在我护送下,才敢返回家
中去赔礼道歉。我对他说:「理直气壮点行不,哥,你有啥错?」
他却嬉皮笑脸地说:「还是认错好。」
我记得这个 妖艳坐在沙发里对刚进门的丈夫说:「去把垃圾倒掉。」
我们的诗端起那满满一簸箕垃圾时,显得喜气洋洋。他误以为劳动能使自
己平安无事,可他回来后,那就毫不客气地对我说:「你回去吧。」然后就
关上了门。于是,我听到里面响起了大训小孩的声音。这个身为妻子的
,
当然明白被自己训斥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
。于是,我听到了让我瞠目结
舌的训词,训词里充斥着唐诗、宋词、现代政治术语、流行歌词等等不计其数。更多小说 ltxsba.top
其间穿着丈夫虔诚的话语:「说得好。」或者,「我茅塞顿开。」
的声音越来越慷慨激昂,事实上那时候,她已不是为了训斥她的丈夫,
纯粹是为了训斥本身。她的声音向我显示了——她正陶醉在滔滔不绝之中。在这
种长裙笼罩下的生活,真是不堪设想。即使能够忍受鼻青眼肿,那也无法忍
受她的滔滔不绝。这个最为严厉的表现是——将她丈夫写下的忏悔书、保证
书、检讨书像装饰品一样在屋内墙上布展起来,让丈夫的朋友来到时先去一饱眼
福。最初的时候,我的诗朋友总是脸色铁青。时间一久,他也就能装得若无其
事了。他无疑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我们「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一 生至理。
诗曾经对我说:「她不仅在
神上,还在
体上无
地摧残我。」不待我
反应,又迅速补了一句,「一夜9 次,神仙也扛不住啊。」
我问他:「你当初为啥要和她结婚?」
「我当初怎么知道她是个悍?」
我和其他朋友劝告他离婚的话,到来,他都会向妻子全盘托出。他对我们
的出卖,使我们每个,都曾接到一个
充满威胁的电话。我得到的诅咒是—
—在我25岁生那天,我将
死街
。
我回家时,姥爷姥姥已经走了。坐在门
纳鞋底。我问爷爷喔。她说喝
了点酒,床上眯着喔。我又说坐这儿不热啊。说我这老太婆现在只知道冷,
哪还知道热。我在门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落在红砖墙上的影子,心里
七八
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拍拍我
,压低声音:「你这个姨啊,自
从你爸出事儿就来过家里一次,以后再也不见影了。这不来了,东拉西扯,半句
也不提和平的事儿。这可是你亲姨喔。」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高考那两天,家里正好收麦。往年都是雇,收割、脱粒、拉到家里,自己
晒晒扬扬就直接仓了。老实说,自从机械化收割以来,连父亲也没扛过几袋麦
子。家里地不少,有个六七亩,父母虽是城市户,但因为爷爷的关系,一分地
也没少划。愁得要死,说这老弱病残的可咋办?爷爷硬撑:「我这身子骨你
可别小瞧了。再说,不还有林林吗?」我说:「对,还有我。」哼一声,就
不再说话了。
6 月24号母亲回来很晚。记得那天正转播阿根廷的比赛,爷爷也在客厅
里坐着。一进门,母亲就说我小舅会来帮忙,末了又说陆永平手里有三台收割机,
看他有空过来一趟就行了。说:「光说不行,你打过招呼了没?得事先说好
啊。」母亲嗯了一声,就去打电话。
陆永平他妈接的电话,说不在家。母亲又拨了陆永平的大哥大。声音很嘈
杂,应该是在地里,他说:「自家妹子还打什么招呼,不用你吭声哥明天也会过
去。」
第二天我随爷爷赶到地里,小舅已经在那儿了。他踢了我一脚,笑着说:
「哟,大壮力来了?那我可回去咯。」小舅就这样,直到今天还是个大小孩。没
一会儿陆永平也来了,带着四五个,开了台联合收割机。
多就是力量大,当
天就收了3 块地,大概4 亩左右。26号母亲也来了,但没上手,索
回家做饭
了。两天下来拢共收了6 亩,养猪场还有两块洼地,太湿,机器进不去,就先撇
开不管了。
高考结束后母亲就清闲多了,多半时间在家晒麦子。别看爷爷一把老骨,
七八十斤一袋麦子还是扛得起来的。母亲就和两
抬。我早上起来也试着扛
过几袋,但走不了几步就得放下歇。母亲看见了,说:「你省省吧,别闪了腰。
赶快去吃饭,不用上学了?」我没吭声,咬牙扛完了麦袋。
之后有一天我晚自习回来,正好碰见陆永平和爷爷在客厅喝酒。爷爷已经高
了,老脸通红,拉住我说:「林林啊,你真是有个好姨夫!今年可多亏了你姨夫
啊!和平要有你姨夫一半像话就好了。」说出这样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
见,爷爷这么说,让我心里十分不爽。
陆永平也有点高,当下就说:「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亲妹子,亲外甥,都
一家,我就拿林林当儿子看。林林啊,营养费没了吧,姨夫这里有,尽管开
!」
说着往茶几上拍了几张 小金鱼。我理都没理,远远地甩了一句:「滚你妈,别
惹老子。」爷爷哼唧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这时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她
还是那件碎花连衣裙,趿拉着一双红凉拖,对我熟视无睹。直到送走爷爷和陆
永平,母亲都没有和我说话。我洗完澡出来,母亲站在院子里,她冷不丁问我:
「营养费咋回事儿?」我也没抬,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出了院门。
7 月1 号会考,要占用教室,初中部休息一天。但田径队不让闲着,又召
集我们开会,说是作学年总结。谁知到了校门,门卫死活不放行。不一会儿体
育老师来了,说今天教委要来巡视考场,这个会可能要改到期末考试后。完了他
还鞠了一躬,笑着说:「同学们,真对不起!」既然这样,大家迅速作鸟兽散。
3 班的王伟超喊我去捣台球,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他给我发根烟,骂了声
蔫货,就蹬上了自行车。骑了几米远,他又调回来,掏出一盒避孕套,问我要
不要。我接到手里,看了看,就又扔给了他。王伟超收好避孕套,问我:「真不
要?」我说要你妈个哟。他嘻嘻哈哈地靠过来,朝我吐了个烟圈,说:「你觉
得邴婕怎么样?」不等我反应过来,这货大笑着疾驰而去。在街上转悠了半天,
我开始灰心丧气。98年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度,国企改制。大量下岗工
没事可做,何况我这种「臭未
地小毛孩」。陆永平那三百块钱,如墓碑硌在
了我心,让我缓不过劲儿来。
记得那天,当我从一条小巷逃也似的出来时,步伐已不再轻快,甚至有点漂
浮。全身乏力,却难掩莫明的喜悦和忐忑。回到家里时,院子里阵阵飘香。掀开
门帘,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说:「哟,林林回来的正好,一会儿给你妈送饭。」
我问往哪儿送。
她边翻炒边说:「地里啊,养猪场那块,今天收麦。」
我说:「这地里能进机器了?」
呵呵笑了:「机器?
力机器。」接着,她幽幽道:「你妈这么多年没
过啥活,今年可受累了。」
我没接话,起筷子夹了片
,正往嘴里送,被
一
掌拍回了锅里。我
哼一声,问都谁在地里。说我小舅、陆永平和母亲。我说:「又不用机器,
他陆永平去什么?」
笑骂:「陆永平陆永平,不是你姨夫喔。往年不说,今年西水屯家可用
上劲了。」
我又问:「爷爷喔?」
揭开蒸锅,一时雾气腾腾:「你爷爷上二院去了,气管炎作二次检查。
我也抽不开身,你叔伯今天周年,总得去烧张纸吧。」我到客厅看看表,刚
10点,就冲厨房喊:「家早饭还没吃完喔。」
说:「我这不急着走嘛,饭在锅里又不会凉,你11点多送过去就行。」
前脚刚走,我就收拾妥当出发了。 啤酒放在前篓里,保温饭盒提在左手上,
后座别了把从邻居家借来的镰刀。农忙时节,路上车挺多,我单手骑车自然得小
心翼翼,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养猪场。
附近都是桔园,绿油油的一片,不少桔树已冒出黄色的花骨朵。养猪场大门
朝北,南墙外有一排高大的花椒树。小麦种在东、西两侧,拢共9 分地。西侧大
概有6 分,已经收割完毕,金色麦芒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支亟需发的利箭。
麦田与围墙间是条河沟,在过去的几年里淌满了猪粪,眼下只剩下一些板结的屎
块。我从桥上驶过,内心十分忧伤。时至今,我对那些拥有巨型排便设施的事
物都有种亲切感。
停下车,刚想叫声妈,又生生咽了下去。我喊了声小舅,没应声。转过拐
角,放眼一片金黄麦,却哪有半个
影。我提着饭盒,顺着田垄走到了另一
。
地割了几米见方,两把镰刀靠墙立着,旁边还躺着一方毛巾、两副帆布手套、
几个易拉罐。我环顾四周,只见烈当
,万物苍茫,眼皮就跳了起来。事实上
眼皮跳没跳很难说,但在我的 记忆中它就应该跳起来。当时我确实有种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