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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在我身上逗留多了一瞬,凛然的凤眸中在与我对视时少了上位者

的威严,多了几分关怀,但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抱拳离开了。

薛槿乔走了之后,景伊和孙倩向唐禹仁和刘青山继续询问,秦喜则和我与真

守站在一旁闲聊。

「真守师傅亦是第一次下山么?」

真守和善地笑道:「小僧在去年通过了寺中『金刚堂』的考验,因此得以每

年下山三月,积德行善。汴梁与濮阳均是小僧为数不多亲身见识过的城池。」

秦喜介绍道:「真守师弟是真字辈的青年才俊,虽然武功没有大师兄真离高,

但机敏灵活,是下山助力战事的关键弟子辈之一。师弟,韩良是我与禹仁的生死

,也是我对你说过的,怀化外与闻香散一战的三之一。」

五台寺这一代的大师兄,」伏魔禅杖「真离的名我也听说过,也是堂堂的

二流高手,不过因为三年前快三十岁时才下山行走江湖,名声相对薄弱。

真守行礼道:「善哉善哉,久闻秦兄描述怀化之战种种凶险之处,韩施主实

在是个勇者,小僧有礼了。」

寒暄了几句后,秦喜皱眉道:「韩良,禹仁说得对,青州军部论对青莲教与

叛军的了解,怕是没比你们俩。哪怕这次手奇缺,不得不依赖禹仁对濮

阳的熟悉,我们也不能冒险将你也派去。」

我解释道:「秦兄放心,我过去几个月有了奇遇,如今功力尽复,甚至更上

一层楼,这次任务绝对不会拖后腿。」

秦喜和真守都表奇怪地看着我。秦喜看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忍不

住问道:「这个,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是亲睹你当时的伤势的,实在难以相信

世界上竟有如此仙家手段能让你完全恢复过来。」

我神秘地笑道:「这其中自有原因。今晚秦兄和禹仁来我家,咱们聚一聚,

如何?真守师傅若是不介意的话,自然也欢迎前来。」

真守识趣地没有接受,而是说自己需要与师兄弟们商量离开之前要接的事

务。

这时景伊和孙倩看起来也问完问题了,但脸上的矛盾依旧清晰可见。她们礼

貌地道别后便同行离开了。

我嘻嘻哈哈地揽住唐禹仁的肩膀道:「禹仁,今晚你我秦喜来我家好好吃顿

饭,叙叙旧,不得推脱。」

唐禹仁难得地笑了笑:「正有此意。我得去向曹校报告,但今晚酋时必到。

劳烦小玉和弟妹了。」

我在薛府处理了半天文件,但主要还是在与刘青山讨论这次的潜伏任务。濮

阳作为能够容纳二十万的大城市,流量极大,哪怕最近一个多月里因为被宁

王军包围的缘故,相对更难进细作,也有不知道多少朝廷密探在其中收集报。

饶是如此,也只确认了右护法大概率尚在濮阳,并未离开。宁王军的保密工作确

实做得到位,也实在是让我们有些伤脑筋。

我看着手中的笺纸沉眉思考。右护法与何定远再厉害,也不可能两个管理

这么大一批兵马和青莲力士,肯定会有参谋、策士、与手下的副将。但这些

明已经打下濮阳了,在城里却极少在外露面,甚至除了必要的管理手之外,许

依旧呆在宁王军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想要潜这种地方,比潜城内打探

消息要难数倍。

已经提防着我们的潜和刺杀了吗?啧,不好对付啊……理论上来说,右护

法最安全的做法有两种,一种是群星捧月地在诸多高手的严密保护下出指挥,

另一种则是完全销声匿迹。在攻打濮阳时,他采取的是第一种做法,但现在城陷

了,右护法似乎就完全隐藏了起来,让我们无从下手。

我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沉吟。这个潜伏任务明显是被赶鸭子上架,框架和流

程完全是从普通的军部细作报战工作抄来的,由于时间紧急,根本不是仔细斟

酌与分析之下,手段、目标明晰的针对作战。这种任务说实话,撞运气的成分

大于所有其他考虑,只是我们这些主战派迫不得已的反应。

我们想要做的,能做到的,濮阳潜伏的军方细作已经在做了,甚至能做得比

我们更好,更专业。那么,我们这么一群风风火火地赶过去,真的会有效吗?

或者说,有什么是我们能够补漏的,或者有什么特别的角度可以利用?

我思考了一阵后,没能想出什么来,便将这个潜伏任务放进团队群聊里,想

看看同伴们有什么意见。

大概半个小时后,颜君泠首先回复了:「建宁外松内紧,你们潜成功的话

不能松懈。有一件事是我注意到的,那就是建宁的力资源非常吃紧,无论是武

力方面还是政府治理方面都奇缺能,以至于我的门派有好几个明显对宁王军没

有任何忠诚的高手都在军中任职了。濮阳刚被攻陷,管理起来肯定会是个极大的

难题,手缺少的问题只会更严重,也许不得不直接任用不少濮阳官府的原班

马。这些或许可以作为突。」

我的思路豁然开朗,好主意!我与颜君泠流了几句,就着她的思路继续讨

论了一阵,发现谭箐也上线了。

「谭箐,濮阳这趟差事你赶得上吗?」

「赶得上赶得上,我这边还有点小手尾,但很快就能搞定了。到时候去濮阳

才两天路程。」

「那好,你可以做奇兵跟我在城内会合。」

一旦有了绪,关掉了群聊后,我脑筋急转地想出了数个在濮阳能够尝试的

方案,不由得直点。我拜托刘青山帮我整合一份濮阳衙门的资料,阅读一番后,

整理出了几个最有潜力的计划,然后仔细地写成文书请刘青山转给薛槿乔。

这个清矍的中年听到我的分析之后,不住地抚须道:「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小韩。嗯,薛家有数个关系相当亲密的同盟在濮阳官府做官,也许可以考虑冒险

与他们接……你放心回家招待禹仁和秦喜吧,我会让小姐知道的。」

虽然仍然可能无济于事,但好歹也有了个方向,比之前完全试图去碰巧的计

划好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她的任

我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不少菜。汴梁内城外的菜市场热闹依旧,但衣衫褴褛,

垢面的难民在这里更多,以至于官府派遣了几个衙兵在街,确保不会出事。

我接过从一个身材粗壮的屠户那儿买的三斤猪后,下意识地掏出半两银子,

却对上了王姓屠户略带歉意的眼神:「对不住了小哥,今天价又涨了,三斤猪

现在要九十铜子。」

我又摸出半角碎银,疑惑地问道:「又涨价了?再这么下去,谁还吃得起

啊?」

王屠户苦涩地说道:「俺们也不想的啊,俺婆娘在邻家裁缝做些针线活,听

说一匹粗麻布已经升到五十铜子去了,比还贵。隔壁的郑老农说哪怕有官家的

严令,不得超过一石四十铜子,也有不少粮商将一石米卖到一两银子去了。再这

么下去,不只是,俺们饭都吃不上了。」

我心中按照以往的购买力计算了一下,不由得吃了一惊。两年半前我初临燕

朝位面时,一石米大概四十公斤的样子,不过二十铜钱。现在短短几个月内便被

粮商飙升到五倍的价格,简直吓。这还是在良田遍地的富饶青州,若是在土地

贫瘠的冀州的话,粮食价格恐怕已经高到平民百姓无法承担的地步了。

就在今早,我给了刘氏母大概一两半的银子。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钱让

她们接下来的两个月都吃饱饭是没问题的,但是现在看来,可能只够她们撑到月

底了。

王屠户像是有着满腹牢骚,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继续说道:「听说濮

阳打得好狠,俺是信的,过去十几天逃到汴梁来的越来越多,官家都救济不过

来了。这不,昨天早上有对苦命的夫挨户敲门想要卖儿,说是卖不出去的话,

自己和儿都没活路了。俺那婆娘差点便心软了,被俺赶进屋里没能嘴,今儿

还在唠叨。俺们养自己的儿都要养不起了,哪有那闲钱啊?」

我久久未能回答,最后只是叹道:「世道不平啊。」

「世道不平啊!」王屠户左右张望了几眼,压低嗓子神秘地说道,「听说不

在俺们汴梁发现也过不下去后,准备原路回濮阳去了。」

我疑惑地问道:「再差也不能回到早晚会被攻陷的地方吧?而且贼过如梳,

兵过如篦的道理想来大家也是懂的,为何如此冒险?」

王屠户无奈地说道:「这俺就不明白了,听说那叛军待降民极厚,收买

心,但漂亮话谁不会说呢?咱们官家天天发粥,极力赈灾,不比那贼的谎话实

际?」

闲聊了几句后,我心事重重地带着食材回家,一路上不住地在回想着今天城

内所见的灾民。

一直以来燕朝的这场内战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一个我为了梁清漓

和小玉的长期安危不得不介的「难题」,一个任务而已。但对于所有的燕朝子

民来说,这场战争是已留下刻伤痕的,彻彻尾的灾厄,是卷席了大燕天下无

法避免的时代洪流。这次回归,尤其是今天的所见所闻,逐渐让我意识到,只要

我想与自己建筑一个幸福平和的家庭,便无法持有置身事外的态度。而若

我能为消弭这场灾祸出一份力,让诸如刘氏母,与那家不得已要卖掉儿谋生

免于苦难,那……也不赖。

回到家里,梁清漓正在院中练习剑法。她笑着上前与我拥了拥,然后继续回

到修行。我将食材放到厨房后,便回到院子来看她演练从林夏妍那儿学来的《离

剑法》。梁清漓穿着样式简朴的练功服:简便的灰色短衫与长裤,并且扎起了

长发。丽长剑在手,黛眉微沉,杏眸含霜,秀美的脸庞上柔弱之色不再,取而

代之的是练的英气,一起一落动作矫健,已有几分侠风范。

剑法共三十六式,是一套很矛盾的剑法。剑招轻盈优美得不可思议,一

举一动都仿佛在演绎百转千回的绕指柔,但瞬间的转变中却又能立刻激起无比

凌厉的肃杀剑势。以剑谱本身的招式与剑势来看,即可缠绵悱恻,意剑式绵延

不绝,亦可狠辣决绝如断之刃,讲究的是收发自如,攻守合一,剑势招法流转

于一念之间。

唐禹仁对这套花间派有名的剑法有所了解。当然,世上留下了名号的武功,

他基本上都有所了解。他曾对我说过,虽然离剑法理念和剑招极为高明,但是

修习、应敌时需要寄托一相应的意念和思,否则无法发挥出十成效果来。而

意驱动剑法,虽然威力大,但一个不小心也容易影响到自己的心境,所以必

须万分小心。

「二十年前花间派有一个名扬江湖的长老,燕无双,便是以此套剑法跻身于

大燕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之例。不过据说燕无双是受了极伤后才能以

与愤恨为引子,将离剑法推至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也因此过度沉溺于极端的

与恨中,显得有些疯疯癫癫的。要是弟妹准备认真学习这部剑法的话,必须要

小心不能过度沉浸于灌注于剑法中的意。」

而此时我看到自家媳翩翩地踏着凌波步伐,手中的长剑上下飞腾,挥洒着

银亮的剑光时动作却出奇地小心翼翼与轻柔,像是在起舞,又似在诉说。但我的

感应中,却察觉得到藏于银练中的杀气。明明梁清漓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淡淡

的笑容,那份含而不发的森冷之意却比剑刃的锋芒还要令不安。

而这份杀气的来源,我也有几分了解。

梁清漓挽了个剑花,收式回气,那森冷的杀意好像从未出现过似的。她笑吟

吟地坐在我身边亲昵地啄了啄我的脸颊,然后开始清理长剑。

在她拿起一旁的手巾仔细地拭抹剑身时,我说道:「今晚禹仁和秦喜都会来,

没关系吧?」

梁清漓抬起有些惊讶地说道:「唐大哥已经回来了吗?好啊,家待会儿

与小玉去准备。」

「嗯,难得他们两都在汴梁,我得下厨好好招待他们一番。」我顿了顿,

又说道,「清漓,今早禹仁带回消息了,濮阳了。」

梁清漓的动作停顿住,将铁剑与手巾放下,安静地说道:「……夫君说过,

这只是时间问题,看来又说对了。」

我凝重地说道:「今天在薛府,槿乔召集了好几个从六大派来到青州的同僚,

准备派到濮阳潜伏,刺探青莲教右护法的消息。我已经接受了。」

我对她简略地描述了一番这次的任务,并且将自己下午从受到颜君泠启发的

灵感与计划也详尽地讲解了。

梁清漓只是轻轻地摇着下唇,眼神有些忧愁地问道:「非去不可么?」

我略带歉意地说道:「是的。今早我看到一对行乞的母,跟她们聊了一阵,

突然觉得自己无法置身事外。我总觉得自己能够为这场战争做出贡献,让这些一

无所有的能够重拾生活,能够让那些对于明天的命运惶惶不安的可以安稳地

生活下去。」

「但是更多的是,我意识到,我想要你,想要小玉,禹仁,和所有我在乎的

都能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不被战火沾染的时代。也许我有些不自量力吧,但是,

脑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是我能够做到的事。」

梁清漓挽起我的手臂,柔声说道:「家也如此相信呢。夫君在顺安做的事

迹在家看来已是不可思议了,再多的,以夫君的才智,也必定能够成功。

只是无法不担心。」

我将她拥怀中,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实在不是一个让伴侣省心的。」

梁清漓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张又闭几次后,似乎鼓足了勇气,

悄声说道:「家……家也要与夫君同行。」

「什么?」我愕然应道。

梁清漓没有回应,而是站起身来,有些嗫喏地自言自语道:「家说过的吧?

以后,家便要像夫君一样,守护自己心。所以,容家任这一次,与

你共赴难关。」

我本能地想要否决,但死死地咬着嘴唇,有些惨白的脸色却让我止住了

自己。她的脸上有彷徨,有迟疑,有惧怕,甚至在那瞬间,我以为她说完这句话

后会哭出来。但是她没有,眼中所有的犹豫不决化作了倔强,定定地看着我,双

手紧紧地攥成拳,身躯在微微地颤抖。

「……抱歉,让我想想。」

我艰难地在震惊中吐出这几个字后,陷沉思。梁清漓是明白我的为的,

那么她为何会对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表现得这么动摇呢?或者说,为什么对我的反

应如此惧怕,还是仍然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于是梁清漓站着,我坐着,就这么陷微妙的沉默。我想要劝说,想要解释,

也想要断然拒绝,却始终被心中那似乎捉摸到心思的念阻止了。最终,看

着她被我的无声的反应闹得有些慌张,却又努力使自己坚定的模样,万千思绪化

只作做了一句询问。

「清漓,哪怕我不愿你如此冒险,你也坚定如此吗?」

梁清漓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关节被捏得发白,但仍然平静地说道:「是的。

夫君曾说过,家是自己的主,只要愿意承担后果,那便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夜夜为夫君的肩上的职责寝馈不安。哪怕夫君不愿意,哪…哪怕夫君一

定会嫌弃如此罔顾大局的子,家也不愿再让夫君再一个面对危险了。」

「这,便是家想要做的事。」

原来是这样吗?

听了这话,明明伴侣想要亲身涉险,甚至可以说完全违背了我参与这些危险

任务的初衷,我却不由得笑了。

「……那就做吧。」

梁清漓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问道:「真……真的么?」

我也站起身来,笑道:「你是我的,我的伴侣,是与我共度难关的后盾。

但你也是个自主的,自由的。既然这是你认真思考之后,得出的意愿,那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许有些事是我能够以,以夫君的名义来阻止你的,但

是,不是在这里。这次的潜伏任务虽然危险,却没有严重到需要我以这种理由来

禁止你参与……」

那后半的解释还没完全说出来,我便被泪眼婆娑的恋扑过来的拥抱打断了:

「夫君!」

她抱得很紧,埋首在我的颈间,不住地抽泣。许久后,她冷静下来了,

为笑地抬说道:「哪怕是梁家尚在时,家都从未想象过,能有一个让家这

么任,这么被重视的夫君。」

我怜地贴着她的额,轻声道:「我也是。我从未想过能够与像你这么温

柔聪敏,愿意为我奋不顾身的子在一起。我们俩个都很幸运呢。」

「不,以夫君的聪明才智,温柔体贴,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有为夫君倾

心的 。」梁清漓在我的嘴上啄了啄,眸中仍然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但家却再

也遇不到一个能如此尊重家的意愿,愿意让家自己做主的男子了。」

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我们静静地在温暖的阳光

下相拥,沉醉于这心意相通的喜悦与温柔。直到屋子里传来小玉准备做饭的呼声,

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

「喏,若家能与夫君一起去濮阳,得安置好小玉才行。」梁清漓牵着我的

手呢喃道。

我笑了:「小玉是个大姑娘了,不必太担心。不过,也许送她到薛府住几天

最好。」

「嗯,家听夫君的。」

天际的光芒开始过渡到艳丽的橘色时,唐禹仁与秦喜一起到了。我笑着开门

将他们迎了进去。秦喜手中提着个装了糕点的小篮子,道:「初次登门,不知该

买些什么,听说汴梁的醉春风面点是城中一绝,希望你们会喜欢。」

「多谢多谢,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尚未过门的媳,梁清漓。这

是我的妹妹,张小玉。清漓,小玉,这是我的朋友,玄蛟卫秦喜。」

秦喜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弟妹好,小玉好。韩良跟我是过命的,以

后有任何事,都可找我帮忙。」

「多谢秦大哥。」梁清漓捻着裙角回了一礼。小玉也照样画葫芦地行了一礼。

唐禹仁过去几个月只要不是在出任务,每隔半个月就会被我硬拉着来家里吃

饭,所以倒是没有那么生疏,只是点问好。

我带着秦喜参观了一下屋子后,一起来到主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

五菜一汤。菜式也没有什么特别美的,但主打一个量大,因为在场的众都是

练武的,饭量大得很。大家就坐之后也没有客气,直接吃上了。秦喜坐在我左手

侧,对我们心准备的菜肴大加赞赏:「听说有好几道菜是韩良做的?」

梁清漓微笑道:「是的,夫君很喜欢烹饪,今晚招待秦大哥和唐大哥,亲自

下厨。」

小玉也添了一句道:「韩大哥每天都要做饭呢,我从没见过家事这么勤的男

子。」

秦喜哈哈大笑道:「妙啊!怪不得韩良能赢得这么美丽贤惠的子的心。这

种体贴的夫君,又有谁不会想要呢?却是胜过那些只会念叨『君子远庖厨』的傻

子无数了。」

我问道:「秦兄呢?在五台山上想必只能吃斋是吧?有时候会不会想自己动

手做顿饭吃?」

秦喜摇了摇道:「不,对伤员和需要养身子的宾客、病,虽然提倡吃素

斋,但五台寺并不禁止荤腥。这也是我十分敬仰五台寺师傅们的原因之一。他们

虽然严守规则,但并不迂腐,也十分通达理。哈哈,不过我的手艺就不怎么样

了,每月的俸禄有不少的都要花在酒楼里。老唐的厨艺倒是不错,他是过惯了一

子。」

唐禹仁淡淡说道:「我向薛府的毛大厨请教过,他对医膳造诣极。懂得如

何搭配食膳,对调养身子,武功修行,都有莫大益处。当然,阿良与小玉做的菜

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我与秦喜会意一笑,这真是唐禹仁的风格。

虽然在场的三个男都算得上江湖士,但我和唐禹仁都是滴酒不沾的

秦喜也养成了不沾酒的职业习惯。梁清漓与小玉就不用说了,在聚香苑见多了醉

生梦死的场景,如今除非兴致来了,也对酒没兴趣,于是乎众只是以茶代酒。

「说起来,秦兄,我还没听说过你的家事呢。禹仁是青州,但几乎从来不

会谈起自己的身世。你呢?」我好奇地问道。

秦喜答道:「没什么好说的。我是应天数十里外一个小镇子上的。爹娘是

土地里刨食的,从小就在一片清贫中长大。在我十二岁那年,一个路过应天郊外

的玄蛟卫借宿了一晚,与我闲聊时发现我资质不错。当他在应天的任务完成后,

写了一封推荐信给我,说是可以去燕武院习武。那时我家本来就不敷出,我便

去燕武院试了试运气。没想到还真的能留了下去,吃上了官家饭,后来一路做到

玄蛟卫的位置来,也算是不负当年焦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焦先生便是当年推荐你的玄蛟卫?」

秦喜咧嘴笑道:「嗯,可惜他在我被选玄蛟卫的两年前旧伤并发逝世了。

反倒是我那劳了大半辈子的爹娘靠着我的俸禄享了几年清福,最后也在景泰八

年走了。也好,如今应天陷落,也没有牵挂担忧了。」

「秦兄没有兄弟姐妹么?」

「有一个长兄,但早早便断绝关系了。若不是为了尽孝,我加玄蛟卫之后

亦不会回老家。」秦喜如此回答时,神色有些冷漠,转而对我问道,「你呢,和

弟妹是如何认识的?」

我挑眉看了梁清漓一眼,不知道她想透露多少。梁清漓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

臂,正色道:「家原是越城本地一个小家族的闺,家父是仓部主薄。在数年

前的赈灾案中,家父因罪狱,家也不幸落青楼卖笑维生。后来家与夫君

在他为薛小姐探查青莲案时在聚香苑相识,久生,而夫君也助家与小玉脱

离青楼,一起来到汴梁。」

秦喜举起茶杯道:「韩良眼光好啊,弟妹亦是幸运的,郎才貌,

杯。」

我们碰了碰杯子。唐禹仁这时也说道:「我记得你们跟我说过梁父狱的这

个案子,还在寻找其中的内,因此我也研究了一番。弟妹,你可否知道是谁让

你父亲受罪的?」

梁清漓苦笑道:「家不知。当初家父狱之前只是对家等说过,这是

遭受了无妄之灾,替顶罪,却不知究竟是谁做的。」

我皱眉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么按理来说,当初真正该为建南赈灾一事负

责的,是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你没有见过任何可疑的物么?」

梁清漓沉默了数秒后,悄声道:「只有过一个。当初梁家被抄,家将被卖

聚香苑那,曾有过一前来,想要家做妾,说如此能够免于牢狱之灾。所

幸越城衙兵甚是称职,将那赶了出去。他骂骂咧咧的,说自己堂兄是个大官,

家不过是个罪籍的贱,等等恶言恶语……也许那与家父遭罪有关。」

我握住了恋有些冰凉的手掌,无声地抚慰她。

唐禹仁脸色冷峻,缓缓说道:「燕律虽严,却也无有随便将无辜的官员家眷

青楼的规则。除非是犯了大错的官吏,或是……有从中作梗。除了真正的

之外,我想不到有谁会如此心狠手辣,不顾牵连地行事。而他的手段和处理

后事的安排确实很净。」

秦喜似乎听出弦外之音,接道:「但他没想到『灰蛇』这样的物会介

案,是吧?禹仁,你发现了什么?」

我的好友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与梁清漓:「当初负责统筹越城赈灾粮食的仓部

官员有许多个,更有十数个小吏参与筹备粮食的工作。其中大部分或多或少地受

了处罚,也有几个仍在越城任职。但其中一我却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寻出他原来

在这件案子里也算是个负责。奇怪的是,此并未如其余者那般,受到过多责

罚,而是在过去的数年里转到青州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禹仁的结论已经呼之欲出了。梁清漓虽然神色如常,桌

下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掌,紧张万分。

「若我没查错的话,当初真正应该为此事负责,最可能使得梁家与其他仓部

官员家亡的,叫做严觅。」唐禹仁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也是如今的青

州通判,军部钱粮官,官居正四品。当真是官途亨通啊。」

我失声道:「严觅!?他如今负责统筹整个青州战事期间的后勤辎重,对田

将军直接报道啊!」

「没错,正是他。「唐禹仁脸色沉重地点了点,然后对脸色苍白的梁清漓

道,「抱歉,弟妹。此身处要职,更是确保军饷到位的关键物,短时间内我

们怕是无法为你复仇了。」

梁清漓起身对唐禹仁地施了一礼:「多谢唐大哥为家如此用心。请……

请勿担心,家晓得轻重的。哪怕不是为了家,也要为夫君着想。」

唐禹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不必客气,你是阿良的媳

这是我应该做的。」

梁清漓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玉投来关心的视线。我在梁清漓耳边

悄声道:「没事吧?」

「嗯,家只是想……仔细想一想。」

一阵沉默后,唐禹仁岔开话题问道:「我看了你今天准备的任务提议,很有

帮助。虽然这个潜伏任务不过是我们急之下东拼西凑弄出来的计划,但现在也

许能有些确凿的方向了。」

「嗯,无论是试图寻找可以依赖的物,还是招降重要官员的缘由,也许都

能借此让我们抓住右护法的踪迹。无论如何,也比毫无绪地在敌腹地逛好。」

我看了看唐禹仁和秦喜,突然咳了两声,问道,「说起这个任务……你们觉得,

若是再加一个三流高手进队列,是否可行?」

秦喜扬眉问道:「哦?是谁啊?如果有相关的经验,那其实也不错,不过薛

小姐怕是会检查此的背景。」

笑道:「呃,这方面不用担心……因为她是我媳。」

梁清漓这时抬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的。这次家想与夫君同

行,助他一臂之力,两位兄长觉得可行么?」

唐禹仁难得地没能控制住面部表,嘴微张,与秦喜面面相觑,半晌没能

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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