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1-27
三十一、歧途陌路
「接下来要上演的，是最初的战神史诗——关于提尼乌斯如何孤身泅渡蛇岛，
讨伐红角牛王与巨蝎通过荣誉试炼，之后邂逅
祭司格洛蒂亚，俘获了她的芳心
并与之许下婚约，却在婚礼前
遇到兽
侵掠走新娘，因此前往三个
灵部族
缔结盟约……」
半龙少有些脸色发白。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发布LīxSBǎ@ＧＭＡＩＬ．ｃＯＭ邮箱>
虽然在露天剧院中吐槽演出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但周围观众们嘈杂的闲
聊声给了她浑水摸鱼的胆子，使她终于还是将心中的想法悄声说了出来。
「现在流行的话剧都要在一开始报幕的时候就把全部内容都剧透出来吗？」
这不是为了吸引关注的剧
梗概，舞台中央朗声向观众们背诵着的半灵姑
娘似乎是不明白什么是留悬念一样，一
气把中间的
谋刺杀主使者和新娘的突
然背叛也透了个底朝天。从来都是最厌恶剧透的妮芙丝甚至有
捂着眼睛转身的
冲动……不过她也没有尴尬到那种程度，姑且还是先向身边的青年传达了感想。
伊比斯只是打了个哈欠。
「嗯……还行。」
「还行？你不觉得这样很怪么？」
「我是说，这姑娘长得还行。至于她说的啥倒不重要——提尼乌斯这部
剧隔一会儿就上演一次，我早就看厌了。其他的话剧也都大差不差，顶多会在某
些台词和场景上做出『创新』，具体节总是一成不变……也就只有这个新来的
演员还有点新奇感了。」
该说不愧是这家伙的回答吗？妮芙丝突然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力气。看看四周，
无论是平民还是
隶们都对此没有露出怪异的神色，坐在伊比斯另一边的诺娅高
涨的兴致也没有削减半分，显然这种报幕方式对他们而言再正常也不过了。文化
差异总是这样的——她自嘲了一下，正准备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舞台中即将上演
的话剧上去，耳畔却再度传来了伊比斯的声音。
「长生的灵在这方面和短命种不一样：他们总是这么悠闲，类会觉得无
聊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枯燥，类觉得紧迫的短暂生命对他们而言是需要慢慢享
受的悠久时光。因此灵总是显得懒散，并且总会在这种事上表现出超乎类
的耐心。不过呢，我带你过来也是抱有别的指望——你在事物的见解上总是能给
我新奇感，提尼乌斯讲述的正是最初的那些亚神们的故事，我猜你肯定会感
兴趣。」
迄今为止培育出来的默契让她理解了青年话中的
意。重点并非剧如何，
而是话剧的时代背景所折
出的东西……那确实是自己会在意的话题。妮芙丝点
了点
，重新保持安静试图重新沉浸到刚刚开幕的剧里去。
——不过，她并不打算按照这家伙想的那样去做。
对于话剧的分析大可以在心里暗自进行，但展露锋芒已经是没有益处的行动
了。保持无趣应该会是摆脱纠缠的好办法……她悄悄地瞄了一眼另一侧抱着伊比
斯手臂的诺娅。最开始，自己以为这个瘦小的「孩」是个需要保护的年幼孩童，
但
流之后才知道，她按照灵的标准确实已经成年了，看起来幼小的外表可能
是
别方面的先天疾病的影响而已。按照龙族的社会观念，成年个体的择偶选择
是不该被
涉的自由，那么之前自己那激烈反对的态度也只是误会罢了。
那么，卑劣一点想，如果这家伙的注意能够向刚刚住宅院的诺娅转移，自
己在半年约定到期之后能够平安离开的机会也会增大许多。今早出门的时候，这
家伙虽说嘴上说着是要带自己逛街散心，总在骚扰的双手倒是尽落在了诺娅身
上。也许这是他终于开始移别恋的征兆……
看似在欣赏话剧，少的小心思则是活络地转动了起来，而一旁面朝舞台的
青年也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异心一般，不时还和诺
娅说上几句话。微妙的平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伊比斯面色一凛，摆出正经的
模样迎向了走近的不速之客。
「你好，查尔斯会长。」
「早上好，帕纳齐先生，尼雅小姐，愿母树的荫蔽护佑着你们。既然在这里
遇上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欣赏话剧吧。」
他以无可挑剔的礼节微笑向靠近过来的帕纳齐和尼雅打了招呼。搂着盲眼
少的
灵看起来竟然有些一反常态的拘谨，踌躇片刻才扶着尼雅坐在了邻
近的位置上。随后，居然是尼雅先出声开启了话题。
「贵安，会长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妮芙丝小姐也在这儿，对吧？」
「……嗯，你们好。」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看不见东西的尼雅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奇怪的疑
惑很快就被飞转的思维所解答：肯定是帕纳齐在远处看见了自己一行三，与尼
雅沟通过之后才靠近过来的。
接下来从盲眼少中说出的话，也确实没有超过龙的意料之外。
「妮芙丝小姐，我要代科克他们向那天的事道歉。」
那天的事，这简单的词语可没法概括一切。尼雅想必发觉了自己许久没去找
混混们的异常，随后从当天在场的，甚至是科克本那里得知了宴会时发生的
事。但她得到的肯定是从混混们自己视角出发的证词，必然存在节上的美化
与削弱。
「我一向知道这些家伙格顽劣，但是趁着宴会醉醺醺的气氛聚在一起侵犯
喝醉的孩，实在是难以容忍的恶行——帕纳齐已经揍过他们一顿了，为了表示
歉意，我们准备……」
「没必要，尼雅。」妮芙丝用不带感的声线轻声说道，「本来就是主安
排我去陪睡，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最近都没来找过你们，是因为我的考察已经完
成了——也就是说，像之前那样天天往外环跑的子也不会再继续了。」
她决绝的话语让尼雅愣在了原地，原本想要说出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一
旁的伊比斯也没有闲着，轻拍诺娅的小脑袋让她专心看戏不要理会这边的对话，
同时添油加醋地为龙的话作证。
「对，我看那些小伙子挺喜欢我这位的，就让她去陪了他们一晚。虽然
男孩子们的动作确实稍微粗
了一点，也没有必要为此惩罚他们嘛。」
尼雅蹙起了眉。只是微不可察的短暂一瞬后，她便重新露出了微笑，说出了
客套的话。
「那还真是可惜，就算没有什么事，多来外环玩一玩也好啊。帮派里的大家
都会欢迎你的，妮芙丝小姐。」
她当然能察觉到半龙少话语中的疏离感，明白她根本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
讨论下去。对于科克他们的说辞，尼雅当然不会全信，但妮芙丝的态度已经堵死
了缓和双方关系的余地。简短的思考后，盲眼孩从已有的信息中得到了答案—
—就这样结束吧。本来，她就不是与帮派氛围合得来的子，没有必要硬是相处
在一起；再者，对于主和而言，讨好前者本就意味着与后者好。
于是尼雅将身体微微向后缩，将还未发话的帕纳齐推到了前来。沉默的
朝向看起来轻松闲适的「灵商」，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
「查尔斯先生，我要先向您道谢。医药之神的徒弟们大多格古怪，您愿意
牵线搭桥拜托医神的首徒来治疗尼雅的眼睛，实在是难以回报的恩。再加上您
的慷慨报酬帮助血尾帮还清了债务，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那其实是阿扎尔家的委托，我不过是个中间而已。至于牵线，也是举手
之劳罢了。况且，她本来就是个忙，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圣都来还是个未知数。
不用为了未竟的请求而过早道谢。」
客套话来来回回说了几句，就连伊比斯也感到诧异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
帕纳齐并非是这种委婉格的男。lтｘＳb a.c〇ｍ…℃〇M显然，他真正的意图并非只是致谢这么简单。
兜兜转转之后，对话终于来到了正题。
「我要感谢的缘由不仅仅是尼雅，帮派的兄弟们受到的照顾我也看在眼里…
…唉。」帕纳齐叹了气，「我知道他们最近总是往中环的那家新赌场跑——幸
好那里已经被您接管了，因此这帮家伙欠下的赌债都只是记在账上，从来没有被
催讨过。但是，这只会让小伙子们更加放纵而已，所以我已经严禁他们再去赌钱
了。至于已经欠下的钱，虽然帮派暂时拿不出来，之后也会尽快还清的。」
伊比斯眯起了眼睛。
很少有能够在平白承受恩惠时产生警惕心，这究竟是帕纳齐本的想法，
还是他身边那个没怎么表现存在感的漂亮孩的智慧呢？他向着身侧瞟了一眼—
—已经不再是话题中心的妮芙丝正聚会神地欣赏着舞台中的戏剧，看起来对这
边发生的对话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她的肢体倒是僵硬得一点都不自然，这显
然是用力过猛的装模作样，让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略微沉吟之后，青年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这倒是不必了。说起来，如果你觉得帮派成员太过游手好闲的话，商会也
能牵让商们雇佣他们去做些简单的工作。最新地址Ww^w.ltx^sｂ^ａ.m^e另一边，我也可以和外环南部放贷
的家伙们打声招呼，让他们不要私下借钱给赌输的帮派成员，这样他们应该就能
消停了。」
「帕纳齐，你是该对他们更严厉一些了。」尼雅柔声说道，「就是因为你总
是给他们擦
，大家惹起事来才会有恃无恐。让他们去做些正经工作，自己把
债给还了，肯定就会吸取教训变得安分了。」
男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保持了沉默。了解他格的孩也明白，这是自己
的话已经被听了进去，因而也不再多费舌再三叮嘱。她将双手叉叠放在朴素
的灰褐色布裙上，保持着恬静的微笑，变回了舞台边缘的背景角色——这是男
们商谈正事的场合，不被指望的
只需要安静欣赏戏剧就可以了。
不过，盲看戏是不是显得过于奇怪了呢？
伊比斯不动声色地和帕纳齐闲聊着，注意力则是悄悄地落在了尼雅身上。她
并没有遮掩那异于外环贫民灵的教育与气质的意图，因而对于物背景与
形象的侧写很快就能得到初步答案——这位名为尼雅的盲眼黑发灵孩出身肯
定不差，最起码也是地主或是包税家庭的儿。毕竟，农民和苦工的孩子是不
需要把礼仪铭刻在举手投足之间的。
他的兴致也就到此为止了。
倒不是说对漂亮姑娘不感兴趣，但当着男的面窥视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青年虽然有些怀疑帕纳齐作为首领的能力，却不敢怀疑他作为的实力。所谓
，就是不从事正经营生，依靠出卖武力以谋生的群体。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
暗地里的脏活，中通此道有着特技傍身的大有在。与那些实际上就是炮
灰士兵的穷转变过来的雇佣兵不同，倚仗的是饱经磨炼的战场技艺与个
勇武，全靠着一身本事指望能被赏识跻身领主之列。依据青年的观察，帕纳齐的
本领在之中也是佼佼者，那就不该表现得太过露骨，还是得维持最基本的尊
敬。
「话说回来，二位今天也是来看戏的吗？」
「没错。」灵回答道，「我听尼雅说过圣都的剧场总是会有各种富有
才华的剧团
番表演彩的戏剧，正好帮派的烦心事也告一段落了，所以就和她
一起来见识一下，不过……」
他皱起了眉。男不满的绪所指向的目标很明显，正是剧场中上演的提
尼乌斯。快速地在心中推测了所有的可能后，伊比斯试探地作出了发言。
「很
来，对吧？这个新剧团写的提尼乌斯居然让邪恶的巫举着槲寄
生的枝条——我估计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随便找了个植物来装饰而已。但这
实在是……唉。」
不需要进一步的解释，简单点的帕纳齐就表示了赞许。
「这不奇怪，对于东部许多新生代的灵和半灵来说，德鲁伊信仰都已经
快成为无问津的东西了。亚神的丰功伟绩传唱四方，而真正的智慧早就被埋没
在老们的坟墓里了。」
原来是个德鲁伊追随者。这倒是挺稀有的，但也不是特别罕见——德鲁伊和
亚神们的关系都不怎么样，他们大多聚集在曾经是灵祖地的森林中，或是跋涉
于偏僻冷清之处，游走于远离亚神信仰的野灵部落之间。有部分受到德鲁伊们
的感召而淡化了对亚神崇敬之的灵，被视为这些古板守旧的家伙们的追随者。
帕纳齐这个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并不是特别奇怪，说不定，他的本领就和某个
游
的德鲁伊长老有关呢。
既然摸清了底细，看下菜就简单了许多。围绕着正在上演的戏剧内容，看
似漫无目的的闲谈便无形地编织了起来。对于帕纳齐这种相比动脑更习惯动手的
家伙，套话的难度出乎意料的简单，不过，不时从两侧传来的目光还是让青年小
心地隐藏了过于明显的意图——妮芙丝自不必说，她已经逐渐能够读出自己的潜
台词，因而也会因为能汲取到感兴趣的信息而忘了继续掩饰，而另一侧尼雅那
明的警惕心也让感到意外。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约了鞋匠今天来给帕纳齐做靴子来着。查尔斯
先生，很抱歉我们要先一步离开了。」
突然出声的盲眼少活像是真忘了什么事一样，挽着身边男的胳膊露出了
满是歉意的无辜表。她出声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是男们的话题开始从点评
过去的亚神转移到当下的神祇们身上来。还没来得及表达什么的帕纳齐愣了一下，
思路也被突如其来的展开打断了。
「我都不知道这事。放着不管让他等一下不行吗？」
「提尼乌斯的故事我之前也听过，现在才演了不到一半，要是看完再回
去，家早就收工吃午饭了。」即使眼睛看不见，尼雅还是将脸蛋转向旁边的伊
比斯，「我想查尔斯先生是不会介意的，对吧？要聊天的话，我们可以改再找
个时间来商会拜访。」
当然，这是再明显也不过的托词了。只是这里毕竟没有施加强制力把留下
的必要，再说，为什么要忤逆美少的请求呢？
「不用管我，你们忙去吧。」青年和善地笑道，「对了，过几天城外的庄园
会有一场商会相关士的宴会，欢迎你们二位前来参加。要结识外环之外的朋友
的话，那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他目送着说了客套话行礼告退的二离开了露天剧场，消失在熙熙攘攘的
群里。对于最后的邀请能否起到效果，青年并不抱有太大的指望。不过……他转
过身来，伸手抚摸起了妮芙丝的脑袋。
「你看起来不太能够欣赏戏剧啊。」
「信息的密度太低了。」她没有在意
自己脑后发间梳理着的手指，略显
疲惫地碎碎念道，「习惯了几倍速汲取视频中的信息后，以对话为主的戏剧这种
艺术形式实在显得过于简陋了。基本上，演员一张说几个字我就能猜到台词的
后半句，附带的夸张语调和肢体动作更是拖延了不少时间。如果有条件一心多用
的话，我……嗯，算了。」
「台词拖沓吗？我也会偶尔这么觉得，但你的说法有点太夸张了吧。」
半龙少没有说话，只是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或许这也是她身上诸多特异之
处的其中之一吧——不再感到奇怪的伊比斯换了个方向，搂住了身边专心看戏剧
的诺娅。灵孩已经不再会因为这种小动作而惊吓到了，熟练地将娇小的身躯
依偎了过来。
「……哥哥，」她有些担忧地说出了前该用的称呼，「……被兽祭司诅
咒了的提尼乌斯会输掉决斗吗？」
换成任何一个在圣都居住过一段时间、有空来这处露天剧场观看戏剧的观众，
都能够知晓这部经典戏剧的后续剧。发布页地址www.ltxsfb.com甚至是听说过相传的传说故事的正常
灵也不该问出这种问题。青年没有取笑或是直接剧透，而是慢悠悠地述说了起
来。
「是啊，如果诅咒发作的话，一个月以后提尼乌斯就赢不了那个著名的大力
士酋长……但是，他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要是发现自己被诅咒了，他肯定会
想办法去解除它。」
他的分析让诺娅松了一气。但接下来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不过——就算解除了诅咒，提尼乌斯也不一定能赢。那可是能够徒手举起
公牛的可怕家伙，挨上一下恐怕都要被打断骨吧。」
「这、这该怎么办啊……」
「你看，提尼乌斯的伙伴『信使』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这才是带妹子看戏剧该有的体验嘛！虽然得承认和聪明的家伙在一起更省心，
但偶尔还是需要蠢姑娘在身边来让心变得更好。放着享受沉默的妮芙丝不再管
她，挨着诺娅与她絮叨起来的伊比斯完全进了大脑放空的状态，准备好好享受
一段惬意的时光。
＊＊＊＊＊＊＊＊＊＊＊＊＊＊＊＊＊＊＊＊＊＊＊＊＊＊＊＊＊＊＊＊＊＊＊
「那么，你有什么感想吗？」
戏剧结束之后，开始感到饥饿的一行三来到了中环的一家餐馆享用午饭。
苹果派、咸
、硬面包，还有一整只塞满了梅子的烤鹅，这些分量对于一位成年
男与两个姑娘而言确实略多了，但作为填饱龙的分量还有些勉强。毕竟伊比
斯的信条就是没必要不引注目，因而在点餐时还是刻意收敛了一些。
「嗯……没有，主。我已经过了欣赏这种艺术的阶段了，没法像你们两个
一样从中得到乐趣。另外，我也没从中得到什么灵感，发表不了任何见解。」
伊比斯放下餐具，无言地盯着妮芙丝湛蓝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感觉
到气氛发生了变化，正在小品尝烤鹅翅膀的诺娅也缩了缩身子，消灭了自己所
剩无几的存在感。
「我还以为你放下心结了，结果态度还是这样，真让不得不反思是不是我
这个主太差劲了。」青年的语气听起来虽然轻松，但灰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
笑意，「你认为装傻就能让我失去兴趣吗？那或许会有效，不过前提是得装得像
才行啊——无论是饱含戒心的故作镇定，还是失去警惕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沉思，
这些可都不是对戏剧没兴趣的家伙会有的态度。^新^.^地^.^ LтｘＳba.…ㄈòМ」
热闹吵嚷的餐馆中，冷场在这张角落的桌子上持续了片刻。尔后就是少平
静的解释声。
「这都没有超过约定的内容。我不会违背你的命令，就算你让我现在脱光衣
服躺倒餐桌上去，我也会照做。不过，约定里也没有说我不能记差吧。」她看
似恭谦的态度之下是嚣张无比的话语，「观看话剧的时候，我确实察觉到了那个
时代的隶角色与当下存在差异。可是，具体的灵感我已经忘了，所以现在也就
没什么可以分享的感悟了。」
在圣都的这段子里，少并非只是在和外环的灵混混们厮混。她当然也
尝试过接近数量更为庞大的隶们，只是这就像抓取一把松散的沙一样，
根本找不到用力的切点——即使同为隶，这却是个种族、出身、来源与文化
都不相同的复杂集合，根本不是能够两三句话描述清楚的群体。她拜访过虹彩广
场附近其他住户的仆，和帮派的混混们一起体会了圣都旧码那里隶工们
的劳动常，甚至还在之前就已经来过一次这里的露天剧院，和其他隶们一起
抱腿坐在角落观赏戏剧。
但这些都没用。不是说这样的观察起不到效果，而是始终存在的隔阂让龙
无法和哪个特定的隶。「妮芙丝」是个外地商带过来的异族漂亮，
她只会类语和简单的灵语，可是却有着怪异的纯白毛发，既不来自哪个历史
悠久的领主庄园，也不是成长于某个没有灵的聚居地。她净得与浑身脏污的
下等苦力们格格不，涂脂抹
满心只想取悦主的美丽们也和这个四处
跑的「乡下」姑娘相处不来。尝试多次而效果不佳之后，她就已经把这部分的优
先级延后在结混混们之后了。
「喂。你说这话也就算了，说完又沉思起来是什么意思？」
真是装都不愿意装了。伊比斯叹了气，盯着妮芙丝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不紧不慢地发话。
「装傻可解决不了问题。」
「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主？」
「问题就在于，你并不是真傻，否则我也许真的会松手让你抽身。」
他没有把话挑明，于是龙也模糊了自己的语言，好让在场的第三者诺娅听
不出什么信息。
「您这是要背约吗，主？难道您不准备等到两个月后约定到期放我走了吗？
别忘了，会长，」她咬字更改了称呼，「您的脸皮越厚，说明那底下的真面目就
越不想被揭穿。您的商业伙伴大概是不会喜欢听到真相的吧。」
这话表面上是在羞辱「查尔斯」是个道貌岸然的恶心混蛋，然而实际上却是
在暗地里将伊比斯的变装当做把柄在要挟。这确实是「查尔斯」致命的弱点，即
使忽略各个家族之间的敌对与争端，光是以类之身伪装成灵这一点就已经足
够要命了——尤其对阿扎尔家来说，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玷污他们高贵的姓氏，
而这样一个家族的怒火可不是某个能够承受得起的。
明明被命中了要害，青年倒是显得一点也不慌张。或者说，他仿佛早就预料
到了一样，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说，能够想到这一点的你并不傻。换成是别的用来泄欲的小妞，或许
我玩厌了就会直接扔掉或是处理掉了。不过你不妨再想想，知道你了解这个秘密
的我又会怎么做呢？」
龙原本就白皙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你相信我会在自由之后保守秘密吗？」
「我倒是挺愿意相信你这个诚实姑娘的，但那只是此时此刻的信任罢了——
我很了解你那无处发泄的热忱之心。最坏的况下，假如你在离开我之后突然
上了某个立场麻烦的家伙，决定为了更伟大的正义而出卖我，这种况也不是
不可能发生，对不对？」
妮芙丝颤动着嘴唇想说出些什么，但终归还是没能挤出任何声音。她确实是
个实诚的好，就连这种无所谓的事也下意识地无法说谎。伊比斯摇了摇，
用迟来的安抚言语结
束了对话。
「放宽心，两个月后的事又会有谁能说得清呢？你要相信主会照顾你的
想法行动，毕竟我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呢。」
语毕，他将目光投向了诺娅。她知趣地埋吃着午饭，小小地咬起了冒
着热气的苹果派。这可不是食量更大的男会有的动作，而自己当然也是因为如
此才会接纳她——假如一个小家伙相貌可，动作柔弱，体态娇软，只有下面的
部既不雄也不雌……那当成小孩去疼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诺娅，你觉得今天的戏剧怎么样？」
「嗯…很好看！」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形容词，才补充上了具体的后半句，
「提尼乌斯很帅！」
「……」
伊比斯看着孩那绑好的浅金发辫在空中摇曳，犹豫了片刻才哭笑不得地伸
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诺娅这才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身体，露出了怯懦的神色。
「那、那个，我的意思是，哥哥长得也很帅……」
「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面容俊美这种夸赞词，从小开始就和我没什么关
系。最新地址) Ltxsｄz.€ǒm」他说的并非是「查尔斯」，而是那副皮囊之下的类，「有时候我也羡慕
过，那些长得帅的家族子弟只是走在街上都能让孩们侧目，勾勾手指就可以引
诱矜持的们主动上床。他们就连犯错也会轻易得到原谅与喜，实在是让
心生嫉妒啊。」
「呜……可是…哥哥还是有很多别的闪光点的呀……」
看着诺娅努力想憋出些什么的样子，哑然失笑的青年没有再让她继续为难。
他拍了拍孩示意她不必再说，叉起一块鹅开始进食。这家平民餐馆的菜品虽
然不多，味道倒还不错，除了周遭的环境过于嘈杂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缺点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伊比斯就从餐桌上站起身来。
「我下午有些别的事要做，就先走一步了。你们俩可以继续在外面玩一会，
要直接回家也没关系，不过最好先采购点新鲜食材回来——」他把重音放在「新
鲜」二字上，随后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坐在净餐布前的妮芙丝，「你最好考虑清
楚再行动。不过在那之前，建议你不要为了怄气而饿肚子呢。好了，晚上见喽。」
「……」
他的声音还残留在龙耳边，影早已不见了踪迹。犹豫不决的诺娅迟疑了
半响，还是听从了命令没有选择跟上去。她的食量本来就小，即使眼前的菜肴再
诱也没有了继续的欲望。但看到妮芙丝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便也不敢擅自
离开，只是小心地保持着安静。
过了许久之后，还是妮芙丝先出了声。
「不管怎么说，食物是没有错的。」她终于伸出手来撕下一片鹅腿，呆滞了
一下才转看向诺娅，「抱歉诺娅，我还没吃完……你能等我一下吗？」
＊＊＊＊＊＊＊＊＊＊＊＊＊＊＊＊＊＊＊＊＊＊＊＊＊＊＊＊＊＊＊＊＊＊＊
漆黑一片的地窖中渐渐闪烁起了微光，随后引燃了黯淡的灯火。再度来到据
点的伊比斯稍微觉得酒窖里那一成不变的陈腐气息有些恼。不过他没有对这种
无关紧要的小事发牢骚，开门见山地径直来到了正题。
「上次拜托你调查的那些报查的怎么样啦，席拉表姐？」
「都已经收集好了，少爷。」一身朴素穿着的克莱尔夫笑眯眯地答复道，
「贝拉斯科家主新妻子的报，亏您会对这种事上心呢。多亏了那位多嘴的贴
身仆，就算您要是想知道她第二天的内衣是什么颜色，都已经不是什么麻烦事
了。」
「……按照惯例，重要的报不应该放在最前面吗？」
「啊呀，难道调查少爷看上的不应该是最重要的事吗？那位伊莱尼亚小
姐确实是个相貌明媚的美，也难怪少爷会对她格外在意呢。」
这明明是那天最后才顺一提的嘱托，什么时候变成最紧急的事项了？伊比
斯当然知道这是克莱尔夫在开玩笑，但他还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把话题拉回到
了正事上来。
「先从欧顿家的近况开始说起吧。」
作为事件的另一方当事，欧顿家族承受了几乎全部的损失——他们站队在
阿扎尔家的对立面，当然也就承担了相当一部分的余波。由于诺娅的存在被曝光
了出来，受到攻讦的库雷尼亚家族只好将过错都推到了供货方身上。如果不是兼
任了火神职位的奥莉薇尔出面回护，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想要依靠提供灵男
童来取悦罗萨卢卡·库雷尼亚的欧顿家的小少爷肯定会直接受到阿扎尔家亚神的
惩戒。最终的结果是，欧顿家族失去了大部分在圣都的地产，赔偿了一大笔钱给
没有成员到场的诺娅所在的希斯塔克家族。lt#xsdz?ｃｏｍ?cｏm</strike>这笔钱最终由阿扎尔家给了诺娅，
然后作为她本的注资投了商会之中。
「可惜，本该作为受害者的希斯塔克家族缺位了。」伊比斯叹了气，「正
常况下，如果他们愿意为了诺娅继续发难，那么库雷尼亚家肯定还得吃点苦。
但这帮家伙就是一群喜欢待在自己那片山沟里的近亲结婚的怪胎，而且诺娅也只
是个家族中无在意的边缘角色……」
正因为她是这种得不到庇护的边缘才会被拐卖到圣都来。换成是真正养尊
处优的大家族子，就算是库雷尼亚家也不敢这样这么无礼。伊比斯当然知道这
一点，因此只是简单抱怨两声就转变了话题。
「库雷尼亚家族有什么新动向吗？」
「有。他们来拜访英卡纳家族在内环的庄园了。」
